瘦的李靜姝由人攙扶著,領著眾人向二人行禮。
燕岐晟立在那處微微一躬身,
“皇嫂,節哀!”
穆紅鸞上前伸手扶了她起來,卻覺著入手僵硬,李靜姝在她指尖一觸之時人已站直了身子,目光與穆紅鸞一觸之下便立時垂下了眼眸,穆紅鸞何許人也,不過一瞥之間便瞧出了李靜姝眼中的恨意。
她目光掃過了后頭的一眾嬪妃,她們這一生唯一的依靠就此失去,榮華富貴煙消云散,青春年華付于青燈古佛已是大福氣,若是被送入那陰暗潮濕的地宮之中,陪伴這已在隱隱發臭的尸體,那才是最可怕之事。
這些昔日貌美如花的女子,現時一個個倉皇懼怕,驚疑不定,她們知曉自己的命運已掌握在了面前的這一對夫妻手中,目光或怕或驚或是討好又或是乞求,卻沒有一個是憎恨的。
穆紅鸞長長嘆了一口氣,心中暗道,
“燕守敬的這些女人之中,只怕真正對他有些情義的,就只有這李靜姝了!”
目光掃視之中突然見著一道與眾不同的目光,正瞧向自己身后,自己身后是誰不必回頭也知曉,而這直愣愣瞧著燕岐晟的女子卻是那神色清冷的李夫人。
穆紅鸞心頭微動,這樣的目光她如何瞧不出里頭蘊含著甚么,
“也不知長青如何招惹到這位?”
只此時她也無暇管這些事,跟在燕岐晟身后到燕守敬的靈前上香跪拜,一旁眾妃都取了帕子捂著臉嗚嗚哭泣。
穆紅鸞立在那處目光落在那表面黑漆雕龍的棺木之上,突然心頭一動側過頭悄悄對燕岐晟道,
“我……我想見見他!”
燕岐晟有些驚異的挑眉頭,
“長真,想……見他?”
他自然是明白妻子這“想見”二字是甚么意思,此時棺木并未釘死,長真想見自然不用費多少手腳,只……他自己親自下的手,燕守敬甚么死狀怎會不明白,當下低聲道,
“你瞧他做甚么?”
穆紅鸞搖頭低低道,
“我……我也不知曉,只是想看一看他的臉!”
燕岐晟見她神情堅定,無奈嘆氣道,
“罷,依你就是,只此時自然不行,待到半夜吧!”
“好!”
這廂出去告訴方丈欲在寺中住一夜,立時便為兩人安排了一處寬敞的大院歇息,燕岐晟倒是起了興致要去與主持論禪,便叫穆紅鸞在廂房之中午睡,撩袍子自己只身出了門,這廂自偏院之中出來,往那主持的住處去,到了那院中,卻是見著一名老態龍鐘的老和尚,正佝僂著身子清掃院中的落葉。
燕岐晟過去行禮道,
“敢問老師父,主持可在房中?”
那老和尚只低頭掃地并不理會于他,燕岐晟只當他耳聾眼花,便又高聲重問了一句,
“敢問老師父,主持可在房中?”
老和尚終于轉頭瞧向了他,滿是皺紋的臉上,一雙老眼混渾望來,突然精光一閃,開口言道,
“施主尋主持何事?”
燕岐晟笑道,
“閑來想同主持請教一番佛禮!”
老和尚聽了搖頭,
“施主一身殺伐戾氣太重,入這佛門清凈之地便是金剛也要閉眼,談甚么佛禮,論甚么禪機?”
燕岐晟聞言一挑眉,仔細看這老和尚見他布衣粗裳,佝身僂腰,一派老朽不堪的樣兒,只下頭兩只腳非丁非八,手持掃帚欲退欲進,簡簡單單立在那處,卻陡然于人高山巍峨之感,似乎進一步便有山崩地裂,退一步又有大浪狂涌一般,不由心頭暗暗一驚,立時收了幾分狂傲之心,合什低頭道,
“原來是大師當面,小子眼拙失禮!”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