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客廳的三重門戶大開,廳內(nèi)左右的四張座椅皆有人落座,時不時傳出了激烈的爭吵。
右邊端坐的是一僧一道——僧人法號圓覺,擅長超度亡魂;道士陰離,長于驅(qū)鬼。
左邊則是方才引進(jìn)門的周一仙祖孫倆。
居中而坐的,正是此地的主人王富財。
王富財一臉的愁容,不知所措地左右作揖,想要說和爭吵的兩方,可都無濟(jì)于事。
“王員外,貧道和圓覺大師在此駐留了一月,幫著王家規(guī)避了不少的災(zāi)禍,現(xiàn)在竟被一個來歷不明的江湖術(shù)士欺辱,口口聲聲說我倆是欺世盜名,您可得給一個說法。”陰離道長猶在憤憤不平,但還存留了幾分涵養(yǎng),未曾從座椅上跳起。
圓覺和尚贊同點頭,長長的白眉兀自抖動不停。
“可惜……人死了!”周一仙撫著長須一言駁回。
“笑話,若不是我們合力鎮(zhèn)壓,死的可能不止三個。”
“可惜……人死了!”
“貧道已然有了眉目,斷定纏上王家的邪祟就在后宅,再有半月就能鎖定它的準(zhǔn)確位置,你個老家伙又懂什么!”陰離道長被氣得臉色發(fā)綠,但還是怒嗆對方。
“可惜……人又要死了!”
“……”
不管對方說出什么花樣,周一仙都是以同一理由回嗆,瞧他得意的模樣,分明是在故意找茬。
也不算‘找茬’,因為他所說的都是事實。
到了這個份上,王富財員外完全陷入了兩難境地,既不想得罪陰離二人,又不愿放棄自薦上門的神仙。
“呃,陰離道長,我不是不信任您,只是想要試一試……”
“哎呀,老神仙莫要氣惱,喝茶先。我再想想辦法……”
“……”
“……”
連續(xù)數(shù)次的央求討好,讓他的額頭沁出了豆大的汗珠,左右為難。
待客廳外。
杜必書瞧著眼前的一場爭吵,頗為無語。
堂堂的一個甲方,竟然被兩個乙方搞得如此狼狽,真是丟臉吶。
再等等。
負(fù)責(zé)領(lǐng)路的家仆在一旁垂手等待,更是一臉的無語。
方才他想要進(jìn)門稟告,卻被這新來的杜道長抬手?jǐn)r住。
兩人就這樣……在門外聽墻了一炷香時間。
這算什么事吶。
轉(zhuǎn)眼又是一炷香過去,待客廳內(nèi)的又一波爭吵停歇。
杜必書終于輕咳一聲,抬步而入。
“貧道杜冷,閑時做著‘驅(qū)魂天師’的營生,登門自薦,還請莫要怪罪!”
他將聲音刻意放大,務(wù)求先聲奪人。
果然,待客廳內(nèi)瞬時一靜,所有人的目光一齊看向了入門處。有人疑惑,有人欣喜,亦有人驚訝。
疑惑的,是那一僧一道;欣喜的,是得過實惠的小環(huán);驚訝的,自然是心虛的周一仙。
領(lǐng)路家仆小跑跟進(jìn),快步跑到自家主人身邊低語,明顯是在介紹來人的身份。
為了掌控話語的主動權(quán),杜必書并未等著他人發(fā)問,而是主動向王富財逼近、發(fā)問。
“王員外,據(jù)我所知,此處宅院王家住了將近百年,在你家后院可有廢棄的池塘或者枯井?”
池塘?
枯井?
此語一出,本有些懷疑的王富財赫然色變,騰地一聲站起。
“你怎么知道!”
聽其言語,驚駭?shù)某煞志佣唷?
或許是察覺了自己的失態(tài),王富財訕訕一笑,連忙抓起手邊的茶碗向口中猛灌。
可這番動作,無疑是向在場眾人表明確有此事。
一時間,圓覺和尚、陰離道人和周一仙都顯露了八分鄭重、兩分驚訝,同一個念頭在他們的腦中閃過。
這個杜冷道士,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