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到不足以形成怨靈,少到不可能為禍人間。
而且——
這些墨色細絲還在向一處緩慢聚攏,陰離道人所說的陰氣便是因為它們的流動。
杜必書伸臂一擋周一仙,鄭重囑咐一句“周前輩,不要讓小環(huán)靠近這里。”
幼童容易看到不干凈的東西,再者容易形成對沖,畢竟王家溺亡的三個都是孩童。
一面說著,一面沿著墨絲游走的方向前行,最終停在假山邊緣的八角亭處。
一行人,除了一名家仆照看周小環(huán),其余四人都跟了過來。
“王員外,那眼枯井就在涼亭下吧?”
話一出口,王富財眸子一亮,轉(zhuǎn)瞬又黯淡下來。
“杜道長慧眼如炬,確實在這里。風水先生說過,宅院中有水井六口,是不詳?shù)恼髡祝坏毁F不能長久,還會招惹邪靈……這些還是父親轉(zhuǎn)述的,畢竟我當時不過五歲。”
跟過來的圓覺和尚認同地點點頭,可還是不發(fā)一言。
反倒是陰離道人撫掌一笑“看來,這風水先生有些本事。”
有些本事?
沒錯,是有本事!
只是,行事不那么光明磊落!
杜必書未對堪輿風水有過研究,可還是看出了一點異樣。
八角涼亭正中有一張石桌、四個石凳,表面看起來很正常,可在石桌下方的地面,卻刻畫著一個顯眼的十字。
十字的末端延長至石凳,美觀勻稱。
還有一些東西其他人看不見,但杜必書能!
四周聚攏的墨絲,正是從這十字縫隙滲入,而且速度很快,仿佛地下有著不可抗拒的吸力。
這樣下去,遲早會釀成大禍!
“王員外,枯井中的死人……是不是和你有關?”杜必書不再繞彎子,干脆將話挑明。
死人?
其余四人盡皆色變,尤其是王富財,還在蹬蹬后退,直至后背倚上了涼亭欄桿。
王富財面色煞白,眸子里閃現(xiàn)出了驚慌和恐懼。
“你……你在說什么?我不懂。”
“不懂?那讓我來猜猜。枯井中慘死的應該是一個男童,想來年歲不大,而且與你有著血脈之親。”
“你……你在胡說,我沒聽父親說過。”王富財繼續(xù)否認。
“哦?王員外,喊幾個年輕力壯的家仆過來吧,砸開這地面石板就清楚了。最好趕在日落之前,不然后果難料!”
杜必書的言語變得清冷,不復剛才的客氣有禮。
甚至……還有那么一點鄙夷的味道。
敢于如此猜測,是因為他在石板下隱約看見了一團黑氣,翻滾的黑氣之中又能模糊瞧見一個嬰童。
嬰童保持著攀壁的動作,后仰的腦袋無助地仰望著上方的井口。
后仰角度極為夸張,仿佛……折斷一般。
臉色煞白的王富財,非常抵觸地搖搖頭,剛想再說些什么,后院之中驀然刮起了一陣陰風。
可這陰風根本沒有停歇,反而漸漸變得凜冽。
涼風乍現(xiàn)之時,涼亭的地面?zhèn)鞒隽酥ㄖǜ赂碌墓猪懀B石桌石凳也在發(fā)出明顯的震顫。
好像……
有什么東西將要破地而出!
杜必書下意識想要扯著周一仙退出涼亭,誰知一手抓了個空。
“杜老弟,快跑啊!”
聽著身后傳來的呼喊,他再不遲疑,閃身急退了七八步。
陰離道人和圓覺和尚反應也不慢,兩人一左一右架起王富財,快速向外狂奔。
就在四人退出的一剎那,這座堅固的八角涼亭咔嚓一聲分成了兩半,仿若被人生生撕開。
石桌一分兩半,連地面的石板也不例外。
定睛細瞧,彌散的灰塵中,有一眼枯井若隱若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