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想試試?”
孟婆冷眼一瞪。
漆黑的雙眸中,閃過一縷妖異的血色。佝僂半弓的身軀,也在微微挺直。
目睹此景,牛頭頓感一個激靈,趕忙壓下那不切實(shí)際的沖動。
孟婆一系,的確有著大限將至、尋找傳人的傳統(tǒng)。可是,大限來臨前的孟婆,修為和實(shí)力反而臻至巔峰,誰又敢輕易欺辱!
“哼,本將不與你一般見識,有本事找閻羅說理去。”
牛頭色厲內(nèi)荏地撂下這句狠話,身化一道血色流光,離開了這片狼藉現(xiàn)場。
孟婆不以為意,佇立在原地。
在枯木拐杖的頂端,懸掛的燈籠泛起了幽幽冷焰,將這里的黑暗驅(qū)散少許。
默默感應(yīng)了片刻,她無奈嘆息一聲,緩緩轉(zhuǎn)身離開。
一日后。
南疆邊陲的某條山澗小路。
日當(dāng)正午,卻不顯炎熱。
道旁郁郁蔥蔥的樹木,為山澗帶來了難得的清涼。
周一仙祖孫倆慢悠悠趕路,好似了卻了一樁心事。
在他們的身后,還跟著一頭瘦不拉幾的灰色毛驢,驢背上綁縛著一掛皮鞍。
小路還算平坦,可兩人誰也沒有騎坐驢背,依舊甩動雙腿,在辛苦跋涉。
“爺爺,都怪你,偏要留下這頭丑丑的毛驢代步,讓那三個路過的獵戶嘲笑小環(huán)。”
說罷,小環(huán)捏著嗓子在學(xué)話。
“你們看,那個小姑娘真不懂事,只顧著自己騎毛驢悠閑,卻讓那么大歲數(shù)的長輩徒步走路,世道變壞了啊。”
語調(diào)模仿得惟妙惟肖,唯獨(dú)有點(diǎn)尖細(xì)。
周一仙苦著臉,用竹竿戳了戳瘦灰驢的后腚,很無辜地?cái)偸直г埂?
“都怪我咯,就在剛才,不還有一個路過的樵夫笑話爺爺么。怎么說來著,哦,這樣——”
周一仙粗著嗓子,也來了一次口技模仿。
“還是當(dāng)長輩的呢,自己騎著毛驢圖舒坦,卻讓一個小姑娘牽著韁繩,一點(diǎn)兒都不懂愛護(hù)自家孩童!”
或許是竹竿戳得重了,瘦灰驢不滿地撂了一個撅子,恢恢律律叫個不停。
小環(huán)似被嚇了一跳,連忙邁動雙腿,跑到周一仙的左側(cè),并扯了扯他的袍袖。
“那咱們怎么著?要不把它賤賣了吧,搞不好還會有人說閑話。”
“絕不可能!憑啥要賤賣,爺爺我可是真金白銀‘買’的,咱們都跟它一起走路了,誰還會亂嚼舌根!”
周一仙一百個不同意。
當(dāng)然,他所謂的“真金白銀”,無非是替一個富戶算了兩卦,對方慷慨贈予的禮物。
有了這份厚禮饋贈,自然沒辦法拉下臉開口,去索要那事先約定好的不菲卦金。
這邊話音剛落,還真有一個蒼老的聲音,幽幽傳了過來。
“老伙計(jì),你還是那般的不開竅!帶著一頭土驢四處瞎逛,也不曉得讓小女娃坐上省些腳力。有驢牽著不用,果真是老糊涂了呢。”
周一仙“……”
周小環(huán)“……”
還真是,怕什么來什么。
到底,該坐、還是不該坐?
他們總不能都坐上去吧,瞧那灰驢的瘦小體格,肯定扛不住。
這不是關(guān)鍵,‘亂嚼舌根’的又是哪個。
兩人循聲望去。
只見路旁的一棵粗大古槐樹后,一個佝僂的老太婆顫巍巍走出,拎著的枯木拐杖格外扎眼。
其拐杖的頂端,是一個煞白的舊燈籠。
除了孟婆,還能是誰。
周一仙不由一愣,隨即,一抹苦笑浮現(xiàn)在清癯的臉上。
“呃,你怎么來了……”
“不歡迎?差不多有三百年了吧,本來老身也斷了相見的念想,可你偏偏破界送過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