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必書晃了晃腦袋,將腦海中的怪念頭趕走,又將面前的青草撥開一道縫隙,向遠處觀看。
天香居。
已經救無可救!
雄偉且幽靜的殿堂,完全沐浴在熊熊火海之中。外緣的一部分已在坍塌,發出了嗶嗶啵啵的爆鳴。
在這種情況下,活人都不可能待在里面。
殿前。
三撥人正在對峙。
云易嵐衣衫襤褸,殘破的紅袍上沾染了不少褐色血斑,右側的袍袖更被完全撕下,斷折的手腕正淌出一滴滴烏血。
在他的身后,七八十名弟子面皮緊繃,雙眼涌動著仇恨和憤慨的火焰。
他們怒瞪的,是上官策一撥人。
領頭的上官策同樣好不到哪兒去,灰袍上遍布著灼燒的痕跡,還有一層晶瑩的冰屑覆蓋其上。而且,他站立的姿勢怪異,右腿呈現一個扭曲的弧度。
站在他一邊的人數較少,不足三十之數。面對同門的怒視,他們多少有些心虛,在刻意避開對方的視線。
第三撥……
杜必書不由輕咦一聲。
如果沒有眼花,那歪坐在藤椅上的老者,就是萬毒門的宗主毒神。一個面相白凈的年輕人蹲在椅旁,正往毒神的口中送服丹藥。
這一邊人手最少,算上前面的一老一少,才湊足了雙手之數。
這個老東西怎么會在這兒?
難道……
杜必書一瞄他們站立的位置,心中有了一個猜測。
其實,除了這三撥人,還有一道人影孤零零立在臺階前。
是……
燕虹!
不,確切地說,是被換了魂的燕虹。
即便如此,杜必書還是激動異常,差點從藏身處跳起。
不行,再等等!
遇事不能慌,場中形勢不明。
冒冒失失跑過去,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
場中。
對峙的三方修煉者,都瞥見一眾工匠的靠近。好在這伙人非常識相,沒有過來打擾的意圖,而是迂回繞過去救火,索性都不去理會。
這個時候,他們無暇分心。
“上官策勾結魔教,你們也打算背叛焚香谷嗎?咳咳咳……”
云易嵐強撐身軀,冷目掃過對面忠于上官策的弟子,憤怒痛斥。這聲怒斥,牽動了臟腑的傷勢,頓時一陣劇烈的咳嗽,腰身弓成了蝦米狀。
身后的兩個焚香谷弟子剛要上前攙扶,卻被他抬臂止住。
起身之后,云易嵐一抹嘴角咳出的鮮血“給你們最后一次機會,回歸焚香谷一邊,饒爾等叛逆之罪。”
上官策哪會容他肆意挑唆,當即冷笑嗆回了一句。
“笑話!一個與獸妖魔物勾結的人類,有何資格繼續統領焚香谷?有何資格讓焚香谷立于正道之巔?有何資格斥責他人為叛逆?依我看,你才是不折不扣的叛逆!”
勾結獸妖?
這話一經說出,站在云易嵐身后的弟子一陣嘩然。
焚香谷處在南疆邊陲,獸妖的傳說多少知道一些。
比起勾結魔教,這個罪名可要大的多。
正與魔兩道的爭斗,至少還算人類內部的“不和”,獸妖可是人類的公敵,一旦獸妖脫困,那才是真正的生靈涂炭。
“哼,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也罷,勝者為王,咳咳……”
云易嵐再次捂嘴咳嗽,蒼白的臉龐泛起了一抹灰暗。
一生的機關算盡,終究誤在了陰謀算計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