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shí)候,躺在自己的帳中,帳內(nèi)沒有人,帳外蟲鳴歡愉,已經(jīng)是晚上了。
我想起身,卻覺得骨頭異常酸軟,一點(diǎn)力氣都沒有。難道我中了箭,還是有人拔劍砍斷了我的腳,不要?。?
我想看看自己的腳還在不在,越是急越是起不來,將床板弄得嘎嘎響。
掀簾而入的鳩婆婆見怪不怪地掃了我一眼,往我床邊的小幾上放了一碗肉粥。
她雙手扶著我的腋下,我竟然不知道她的力氣這么大,很是輕松又很是有力地將我扶起來,坐定后,我忙著檢查自己的腿腳,好好的,還可以跳舞。
我很是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想去拿粥,雖然并沒有胃口,可既然端給我了,我肯定不能矯情地說吃不下。
“這不是給你的,是我的。”鳩婆婆毫無表情地看了我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心中正得意地嘲笑我。
平時(shí)語帶諷刺也就算了,我都這樣了還戲弄我。
這還不算,平日吃干餅子就著醬菜,好嘛,昏倒無知覺,醒來鳩婆婆竟吃上了肉糜粥。
我伸向粥碗的手停在了半空,訕訕地縮回。
“你的藥也熬好了,我隔水涼在缸里,待我喝完粥幫你端來,你要多坐坐,長久臥床氣血不暢?!闭f著,呼嚕嚕自顧自吃上了肉糜粥,雖然我沒有什么胃口,但心里卻很想吃,畢竟肉糜難得。
“藥?”
“急火攻心是表征,氣血不足,憂思勞頓是根本。人家還沒把你怎么著,你自己倒先倒下了,不過也不算什么大病?!兵F婆婆一臉就你能耐的嫌棄模樣。
我不再說話,頭昏沉沉的,枯坐無味,耳朵里面是呼嚕嚕喝粥的聲音,我還想問許多,比如我暈倒了誰扶我的,擅闖轅門,會(huì)拿我怎么辦,但話到嘴邊也都憋了回去,不過有一個(gè)問題我卻是必須要問的。
“怎么吃上了肉糜粥?”
“大約快要攻城了,犒勞一下吧?!兵F婆婆頭也不抬,專心喝粥。
好好好,吃糠咽菜大半載,好不容易碰上打牙祭,我竟然——
刺鼻的藥味中斷了我的憤憤不平,凝神處,一碗黑乎乎的湯藥已經(jīng)端至我的面前。
我最怕吃藥,很簡(jiǎn)單,藥是苦的。
因此每次生病吃藥,家人都得想辦法把郎中開的藥制成糖丸,不然我是絕對(duì)不肯吃的。
我?guī)缀跏呛芰?xí)慣地皺著眉頭,“既然是小病,我就不喝藥了。”
“說小也小,說大也大,對(duì)庸醫(yī)來說是不治之癥,對(duì)我來說大約也就一兩劑藥的事。”
大話說得毫無瑕疵,無可挑剔,不愧是鳩婆婆。
鳩婆婆大約看出了我臉上微微的嘲笑,慢慢地說“若想長臥不起,不喝藥也行?!?
“那喝了藥呢?”
她很重地將藥碗放在了桌上,藥湯飛濺。
熱油“沸騰”了,我很是識(shí)相地端起藥碗,捏著鼻子干完這一碗。
雖然是豪言壯語打死也不喝藥,但若像霜打的茄子整天蔫不拉幾,還不如死了清爽。
嘴里殘留的苦澀還帶著一絲甘甜,這藥也不算很難喝。
“我——,我并不是故意的,我可能太急了一些?!睂擂蔚卮蚱瞥聊氲狼赣珠_不了口,畢竟我是跟著鳩婆婆的,擅闖轅門干系重大,責(zé)任就算在我,也會(huì)關(guān)聯(lián)鳩婆婆。
“熱血上涌,萬事拋卻,其實(shí)也就是個(gè)泥菩薩。你說說,你就算跟著那些打殘的兵崽子,能幫上什么忙?!?
對(duì)于打殘,兵崽子這樣的字眼,我盡量選擇沒有聽見,“難道就該束手無策,看著他們就死?!?
“馬上就要攻城,帶著他們有何用,你以為這里就安全。你在病中,我就不多說了,你自己得反省反省?!彼煻觯粑乙蝗?。
頭昏昏沉沉,眼皮也很沉重,睡覺還來不及,哪有時(shí)間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