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不是很明白,師太和初雩既然是母子,師太為什么自己不去,雇一個車的事情。
“其實我也不大明白,初雩先生沒有來過庵里,師太更沒有去看望過初雩先生,可靜修老嬤嬤讓我不要瞎猜瞎問。”
我很好奇初雩先生住在哪里,都不用靜安的央求,我自發要跟著。
車夫吹了一個上午的江風,說話都有些含糊不清了,大致的意思是,包車是半天,時間不多了,等抓緊些。
一路上我都沒有說話,我注意到牛車前往的方向明顯就不是金蘭館這類官宦商賈聚居區,也不是青螺坊一帶的繁華市井區,當然更不是山莊園林方向。我們去的方向,不能說是熱鬧,而應該說是吵鬧。
吵得有些雜亂,鬧得有些無序。
牛車停到了咸魚巷,就不能往里面趕了,巷子太窄。
路面上融化的雪水混著泥土,成為一坨坨黑乎乎的稀泥,根本無從下腳。巷子人來人往,衣衫襤褸的孩子無懼嚴寒,光著腳啪嗒啪嗒跑過巷子,濺起黑泥處處。巷子兩邊的人家破破爛爛,門前全是雜物,使得本來就不寬的巷子更是逼仄。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令人窒息的腥味,目及之處,坑坑洼洼之中,堆積漂浮的腌臜之物令人作嘔。
有女人蓬著頭發,面容浮腫,嗑著瓜子,半靠在車上拿眼睛勾著車夫。
車夫看了一眼我們,分明就在問你們確定是這里?
不得不說,剛剛從玉容郡主的山莊而來,雖然沒有進去,如今面對這樣一個污水橫流的齷齪地,著實讓我有點適應不過來,而更讓我不可思議的是,初雩先生竟然住在這里?
我看了一眼靜安,皺眉問道“會不會是鮮魚巷,你弄錯了吧?”
“咸魚巷口第三家,絕對沒錯。”靜安為了表示自己是對的,拔腿就要從牛車上往地上跳,然而她看著黑水橫流的巷子還是停止了下一步的動作。
拿眼勾車夫的女人似乎看出了我們猶豫,不再搭理車夫,走到我邊上道“一百錢,我背你們兩個過去。”
一百錢都趕上雇車的錢了,然而卻是也沒其他的辦法,這巷子連塊墊腳石都沒有,簡直無從下腳。
雖然這女人身份可疑,舉止隨便,到底是個女人,管他三七二十一,我率先趴在她背上。走您嘞。
左邊第三家的大門關著,不像是巷子的其他人家,大門要么敞開,要么根本就沒門,門內的雞飛狗跳,哭爹罵娘一覽無余。
敲了門之后,我們便站在石階上,看著來來回回踩著黑水塘的孩子們,我真想問問他們,難道你們不覺得臟么。
門緩緩開了,一個老頭不友好的眼神讓我總覺得敲錯了門,不免看了一眼靜安。
“請問初雩先生在么,我們是榕樹庵的。”靜安道。
門又砰地一聲關上,嚇了我一跳。
你也第一來?”我問靜安。
“來了好幾次。”
“這老頭你認識?”
“認識的,他幫著看看門,燒燒飯。”
“那他為啥這么兇?”
“他叫老馮,一直這樣的。”
正說著,門又打開了,老馮也不說話,冷冷看著我們。我和靜安很識相地進了門。
“我知道他為啥擺臉色了?”我悄悄對靜安說。
“為啥?”
“大約我們來,晚上他得多燒兩個人的飯。”說著我倆都笑起來。
院子不是很方正,正面是兩層小木樓,搖搖欲墜的模樣同我在軍營登過的戍樓差不多的七拼八湊,院子左邊是個小木棚,老馮一言不發進了這個小木棚,不再出來。
雖說周遭簡陋,但特別干凈,蓬兒立在屋檐下,雙手端端正正搭在腹前,不得不說他有著超出他這個年紀的莊重。
“請屋里坐。”他自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