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我便匆匆溜出,去咸魚巷問候初雩先生,剛好也碰到起早的葉娘子。
老馮頭不讓我們進院子,怕我們打攪了初雩先生休息。
蓬兒告訴我,今晨家門口全是各類禮物,還被周圍眼紅的街坊偷拿了好些。這些禮物大約都是夜半時分放到門口的,大部分是各類藥材、食物還有一些不留名的帖子。
離開的時候,葉娘子舉著蔥白的手指掠了掠額角的發(fā)絲,冷哼道“昨日一個人不見,這會兒假情假意獻殷勤。先生若是指望她們,早沒氣兒了。”
我駐足回首這條不長的巷子,低矮的土墻坯,墻角有嫩嫩的青草冒出頭來,給這條蕭條的巷子帶來一絲生機。
鳩婆婆亦不在家中,來日方長,有的是機會感謝。
在巷口與葉娘子告別準(zhǔn)備登車回家,從后探出一只手,握著我的手腕,拉著我撒腿就是一陣飛快地奔跑。
待跑到一處人煙更為僻靜處,早已經(jīng)是上氣不接下氣的我拼著老命從這丫頭手中掙脫出去。
“靜安,你到底要干嘛!”我手撐著膝蓋大口喘著氣。
抬頭處,故作惱怒的眼神觸目是溫柔謙和的眼波。
榕樹庵師太,初雩先生的母親微笑著站在我的面前。
“蘭姑娘,莫怪,是我讓靜安引你過來的。”師太輕聲解釋。
本來準(zhǔn)備讓靜安上門打聽初雩先生情況的,剛好看見我出了咸魚巷口,便把我拉了過來。
“師太,初雩先生挺好的。幸好他隔壁住著一位醫(yī)術(shù)相當(dāng)高超的老婆婆,吃了幾帖藥下去,已無大恙了。”
“阿彌佗佛,夫人,公子吉人自有天相,您就放心吧。”靜安老尼插話道。
“師太,或者你可以親自去看看他。”從泛紅的眼以及疲倦的神情,我猜昨夜她肯定沒有睡好。
她聽我這么一說,臉上現(xiàn)出悲戚之色,“不必了,靜安,你把這食盒送過去吧。”她輕輕說到,好似風(fēng)中一株單開的彼岸花,不勝絢麗的悲戚。
我自覺造次,內(nèi)疚不已。
若她能夠去,還需要躲在如此僻靜的地方翹首以待么。
道別后各自散去,我仰望天空,不見一絲陰翳的瓦藍,天空下綠色的琉璃瓦閃著熒光,只是這天子腳下的繁華城闕已沒有初見時那般吸引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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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我開始獨自忙著編排舞蹈,因為玉容郡主的所請。
為著天降符書,她派人是跋山涉水,遍求民間,找到一位無論是生辰八字、居住地點還是骨相面形都和天書降臨很契合的神女,她預(yù)備將神女獻給皇帝,以助皇嗣綿延。
我邊聽邊想,這關(guān)我什么事呢。
原來還真的關(guān)我的事,她讓我教神女跳西域妖冶柔媚的舞,然后讓神女在三月望日的夜晚將舞姿連同自己獻給陛下。
念及郡主在眾目睽睽中支走了皇帝,化解了一場不知會如何發(fā)展的丑劇,我心中對她的距離與排斥有所消解,因此我想都沒想就答應(yīng)了。
這個將要成為皇帝女人的神女眉目清朗,舉手投足帶著少女特有的羞澀,更有農(nóng)家女子的質(zhì)樸純良。
她是真真切切把我當(dāng)成老師一般尊重,唯我馬首是瞻。
約定好練舞的日子,她會提前半個時辰到。對于我編排的舞,她更是不置一詞,埋頭苦練。但到底沒有趙安安有天賦,練來練去總是少了一些神韻。
舞蹈與西域傳說有關(guān),此傳說大概講的是普度眾生的女子飛升列入仙班的故事。而我編排的那一段正是飛天舞。
飛天舞不是柔媚勾人的,而是帶著一種感動與震撼,大氣磅礴又搖曳多姿。我想這大約很襯景,神女跳著飛天舞將自己獻給皇帝,輔佐皇帝多修國事,造福黎民。
這個皇帝為政如何,我自不敢隨意評價,他和蕭琰一樣是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