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認(rèn),眼下太子絕無參政能力——”未及陳王把話說完,太子早就騰地一下從龍椅上彈跳起來,好似沖天炮一般,由著臺階直接撲向殿門“我要尿尿,我要尿尿。”眾人不好攔得,跟著呼啦啦亂跑一氣。
掃了一眼空蕩蕩的龍椅,“畢竟坐一個早朝對他來說,都是極其困難的事情。”陳王的話引得竊竊的笑聲,種世卿不免一臉怒容的回首,看看究竟是誰在偷笑。
“至于說接回皇帝,自然是當(dāng)前的頭等大事。但若是貿(mào)然召回梁王,我倒并不贊同。”
“哀家看陳王也自然是不贊同。畢竟皇帝回來,你怕是沒資格站在這大殿之上。”
種后種相一家人說話都是這般刻薄無理,我向著珠簾后投去憤怒的目光,然而陳王卻毫不以為意,一勾笑意漾過嘴角。
“皇后多心了,我考慮的一直是整個唐國,至于我個人榮辱,實在是可以忽略不計的。梁王若是召回,北境不穩(wěn),說不準(zhǔn)晉人會趁火打劫,奪回失地”
“那就靠著幾個文臣去同楚人周旋?”種后發(fā)問道。
“皇后的意思是帶著大軍壓境,給楚人軍事壓力?只是楚人費盡心機(jī)劫走皇帝,怕不是那么好嚇唬的,再說若是兩國開戰(zhàn),皇后覺得陛下還能順利接回么?我看皇后也是憂慮過重,急糊涂了吧。”
“你——”種后想發(fā)怒卻又無從發(fā)起,陳王說得句句在理,只是最后一句著實厲害了些,但也是以牙還牙罷了。
龍椅虛置,滿朝文武開始討論派誰去楚國比較好,沒有軍隊的護(hù)送,此去楚國,不光得有智慧,更得有勇氣。說來說去,最終還是沒人敢站出來,當(dāng)陳王說散朝,改日再議的時候,我眼前浮現(xiàn)起郕王的音容笑貌,他果真是唐國的中堅,可惜英年早逝,到底是天妒英才。
唐國沒了郕王,卻有了陳王。初雩先生成為了陳王,鮮艷奪目,優(yōu)雅高貴,可他似乎于我變得更為陌生了。我有時候真的分不清楚,到底初雩先生是他的本面目,還是陳王是他的真面孔。
散朝之后,陳王去了福寧殿的側(cè)殿處理奏章文書,我忙著去找太子。因為接下來他還有騎馬課與射箭課。
一般來說,貴家公子小姐身后呼啦啦跟上二三十號人是最自然不過的事情。之前在瀛洲城的家中,我身后不也是家仆成群。然而太子經(jīng)常是神出鬼沒,坐臥不定,加上瘋跑的時候速度極快,而且專往那密密匝匝的灌木叢中鉆,一群宮人竟然追他不上。
因此太子經(jīng)常是形只影單地出現(xiàn)在大內(nèi)的某一處,宮人們或許會說自己從未見過皇帝皇后,但沒有一個人會說自己沒見過太子。若不是大內(nèi)通往市井的門禁甚嚴(yán),怕是陵州城的百姓都能目睹太子本尊的風(fēng)采。
終于在后苑的臨水榭,我遠(yuǎn)遠(yuǎn)望見了太子。他身邊還多了一個人,是許久沒見的榕樹庵師太,陳王的生母慕夕顏,如今被稱為慕太妃。
她坐在水榭內(nèi)的繡凳上,正親熱地同太子說些什么,太子站在她的面前,一個勁兒地傻笑。
說話的功夫,她轉(zhuǎn)身從桌上的高腳玻璃盤中擷得一枚紅色的餅子遞給了太子。太子也不見謙讓,舉手便往口中送。
我是忙不迭跑過去,也顧不得什么禮節(jié)規(guī)矩了,“太子殿下,你不能吃。”
我這樣的表現(xiàn)肯定是粗魯?shù)模彩乔榧敝碌臒o奈之舉。
慕太妃與太子齊刷刷將我望定,尤其是太子,到嘴邊的糕餅失手掉到了地上,內(nèi)侍們忙彎腰去撿。
慕太妃一瞬間的神色讓我的心咯噔一下。我這般放誕無禮大約還是將她當(dāng)成平易近人、和藹可親的榕樹庵師太,心中總覺她是可以包容我的,然而我錯了。
她不再是榕樹庵師太,她是慕太妃,她身后隱藏著我弄不明的隱曲。
“蘭編修,你這是何意?”她挑眉問我,示意侍者重新拿一塊,依舊放在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