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蘭七的支持,我得意洋洋地笑了,但仍舊有些心虛,“我對朝堂的了解也就一知半解,哥哥也別太篤定我說得全都對了。”
“朝堂之事呢我倒也懂一些,至于說陳王、種后、王相國這些人,我也不知道信任誰,但我信得過自己妹子的人品、眼光,那自然妹妹你說什么,那我就信什么了。”
蘭七所言不差,都說宮廷紛爭波詭云譎,可那各派的斗爭在我腦中就是一團漿糊,我處世的出發點全憑一心而已。我在想,如果我立身中正,不偏不倚,光明磊落,那么走的路即使不討巧,辛苦些,也不至于出大的漏子。
明潤吵著要吃街面上賣的馉饳,家里的廚子也能做馉饳,可不知道為什么,到底不如市面上賣的好吃。想著許久沒去探望鳩婆婆,趁著休沐,去看看她順便還能幫著明潤帶回他最喜歡的馉饳,一舉兩得。
坐著馬車,向著咸魚巷而去。快要到陵州府衙,只聽車外沸反盈天,責罵聲、哀嚎聲、哭叫聲、砸家什的聲音是此起彼伏,不絕于耳。
“外面怎么了?”我問道。
車夫回道:“好像是陵州府衙門口聚眾鬧事,早知道就不該走這條路,前后左右的路都堵死了。”
我耐著心坐著車中,可坐了半晌也不覺車子動了一寸一厘的距離。掀開簾子,舉目四望,人頭攢動,一片烏色的海洋。午后的日頭垂掛頭頂,燠熱的天氣只覺更加煩悶。
“這還有多久才能散去啊?”我焦躁地自言自語。
“既然是鬧事,那就沒有準點。”車夫是見怪不怪。
馬車兩旁的人流繼續向著府衙奔涌,多少馬車、四輪車、三輪車都深陷人流,無計脫身。
“等著也不是辦法,這里離咸魚巷也不遠了,倒不如我自己走得快。”
“小姐說得有道理,那我等著人群散去,把車停在前面的虹橋邊上。小姐以為如何?”
“也好。”說話的功夫,我小心翼翼從馬車上蹭下來,逆著人流向東而去,雖然走得無比艱難,但到底是比坐馬車要快上許多。
也不知道是從哪一頭傳出驚恐的呼叫:“官兵來啦,官兵來啦。”
我踮著腳尖,左右張望,只見西頭黑壓壓涌進來一群著甲持戈的士兵,人流的走向不再是朝西,更不是向東,而是四面八方亂竄。
形單影只的我瞬間成為混亂中的一葉扁舟,為防有人渾水摸魚,我緊緊護著錢袋子,卻總覺有人在我身邊蹭,我當然知道發生了什么,可金蘭館的馬車也早就不知去向。我拼勁全力往街邊的廊子里移去,也不知道從哪里橫飛過半塊木招牌,我腦袋一懵,腳步減慢,卻見眼前閃過一道白影,身邊的人群被幾個高大的男子擋在一邊,并迅速清出一條通道。
那白影拉著我,躲過人群,來到一方偏僻的角落。
一身便服的陳王皺眉看著我:“如今街面不太平,你一個女子老往外面跑干什么?”
我驚魂未定地倚著柱子大口喘氣,見我如此,陳王的聲音也變得溫和許多:“若是閑不住,金明池那邊倒是可以一去,何必來這是非之地。”
“我哪知道有人會在這一帶鬧事呢,我原是坐車去看望鳩婆婆的,人多馬車動不了,便棄車而行,哪知道——”
“人多處便有是非,你去看望鳩婆婆干什么,她一身武藝,心機深細,難道你還怕她過不好。”一提到鳩婆婆,陳王便開始犯別扭了。
我當然知道他和鳩婆婆之間有些說不清的齟齬,心頭暗自一笑,想的和說的卻不大一樣,“這些人到底為什么鬧事?”
“左不過一群刁民。”陳王冷哼道,不知道為什么,我對他這樣的回答感到一絲不喜。
我向來視他為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摯友,因此我也不打算隱藏心事,正想告訴他不能隨便說人家是刁民,只聽陳王繼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