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只覺口渴得厲害,便嚷著要水喝,很快便有溫潤的杯沿觸到了我的唇邊,隨著溫熱的液體蔓延過干涸的喉嚨,我感到身體在慢慢的舒展。
緩緩睜開雙眼,模糊到清晰的是蕭琰的面孔,他本是俯身喂我喝水,臉上亦有些溫柔的顏色,當他發現我醒了,卻直立起上身,帷帳旁高高的燃燭映襯他臉上的陰影,顯得肅穆威嚴。
“陛下——”我掙扎著想起來。
他伸手將我攔住,聲音中透著冷氣“有了身孕還四處亂跑,你要記住,如今你不是一個人了。”
明明是皇后點名要見我,我焉有不去的道理,我很想辯駁,然而就算是陳述事實,畢竟是在背后論人,加上如今我委屈的心境,總有些搬弄是非之嫌。算了,也怪我自己,明明身體有不適,卻不直接提出來,還硬著頭皮硬撐。
我用手隔著衣服,摸著肚子,并未隆起,可我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存在,對不起了,寶貝,娘今天對不住你。
見我久久不語,蕭琰生冷的態度和緩了許多,他坐在床沿,將我的手握在他溫暖的手里,“如今大家包括朕都要跟著禮部學規矩,但你可以不必學,一切規矩都免了。你和你腹中的孩兒是我的全部身家,怎么舒服怎么來吧,這是命令,你懂嗎?”他看著嚴肅又認真,可我卻只覺好笑。
他淡然地看了我一眼,將兩腿直接收在了床上,在我身邊斜躺下,雙手交叉放在腦后,很是安閑地閉著眼睛。
“我喊人來幫你洗漱,索性好好休息一下吧。”我身子靠里讓了讓,有些擔心地看著他有些蒼白的面孔。
他將手一擺,“不必了,一會兒我還要去看折子。”
“那三省六部的大人們難道還不能為陛下分憂。”
他剛想回答我,宮人通報太醫來了。
一通望聞問切,太醫絮絮叨叨了許多保養之道,我聽得云山霧罩,大約太醫提到了該吃什么,不該吃什么時,突然聽蕭琰插道:“除卻大寒大涼之物,其他倒也不必太過于較真,五谷雜糧,魚蝦果蔬都應該涉及一些,如此才能達到一種均衡。過猶不及,束手束尾更是不及。”
太醫面帶詫異之色,他也算是三朝老醫,被年輕的皇帝挑戰本職的權威,臉上到底有些掛不住,訕訕地答道:“回陛下,對于孕婦,到底應該小心為要。”
蕭琰臉上閃過一絲不經意的笑容,走到太醫身邊,拍拍他的肩膀道:“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我兒子反正交給太醫了。”
“老臣必當用盡全力,請陛下寬心。”太醫匍匐在地,聲音有些發顫。
我是等到蕭琰與太醫走后,才小心翼翼下床四處溜達,先不管吃什么,若老是僵臥床上,不下地活動,哪有胃口?沒有胃口,搭配得再均衡再無可挑剔也是白搭。
繞過一段花墻,卻聽有兩個小宮女隨意講些閑話。
“你有沒有聽說皇上知道蘭姑娘暈倒了,還專門去了坤寧宮,也不知道說了些什么,皇后跟發了瘋一般又是哭又是鬧。”
“你小聲些,若是被皇后聽見,你我可要吃不了兜著走。”
“這兒可是福寧殿,怕什么。等蘭姑娘產下皇子,你有沒有想過何等榮耀,豈是膝下無子的皇后可以比擬。”
“如今皇上操心國事,后宮寥落,沒準以后妃子多起來——”
“那蘭姑娘也是長子的嫡母。”
“誰知道是不是兒子呢?”
“我聽管事嬤嬤說,不到三個月就顯懷,十有八九是男孩子。”
“竟然還有這種說法。”
聽著兩個小宮女你來我往,七嘴八舌議論,我心中漸生不快。身邊的內侍斷喝一聲,把兩個饒舌的宮女喊到了我跟前,看她倆抖索著肩膀,我又生起一陣憐憫。
論人是非倒也屬正常,只是我不希望我身邊的人談論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