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定軍城籠罩在一片暗紅當中。 九幽界的太陽在當年的人妖大戰里給打崩了,終年暗無天日,唯有兩輪月亮,交替成輝。 一輪殷紅似血,一輪幽藍似水,層層透過,映照得定軍山也一夜暗紅,一夜幽藍。 瑤望居緊閉著鋪門,許六罡和隋黃鶴隨便收拾了幾疊佐酒菜,和謝玄應,鐘子息四人圍坐一桌,喝幾口悶酒,把這一天的陰霾稍微趕走一點。 每年的今日,瑤望居的歡聲笑語不再只有濃濃的悲傷,謝玄應和鐘子息兩人簡直就把瑤望居當成了自己的家,都挨近住著,閑時就跑來蹭酒喝,今天也不例外。 許六罡哧溜一聲,就灌下一杯仙家酒水,滋味有些寡淡,要是更烈一些更好,能多澆去一點憂愁,不免感慨了一聲。 “不知不覺就二十年了啊!” “是啊!” 在座三人都覺恍如隔世,曾經在明仁西疆玉隴關的廝殺,就在昨天,一晃眼,明仁已經沒了,年年妖族大妖廝殺,不知不覺就已經殺了二十年,人間界的事好像近在眼前,又似遠在天邊! 隋黃鶴孓然一身,自從被劍仙世家隋氏驅逐出家族之后,他就如無根浮萍,飄蕩在江湖之間,一個劍仙世家出身的子弟,前半輩子就沒用過劍,走上了純粹武夫一路,要不是和咱世子殿下并肩作戰這么多年,怕是自己這輩子都沒機會當個劍仙咯。 呆在定軍山挺好,無家無國沒有那么多悲春傷秋,暢意處出劍,煩惱時飲酒,這樣的日子挺好,這一點又跟同樣了無牽掛的鐘子息不同,一宗俱死,唯留一人,鐘子息在定軍山砥礪劍道,就是為今后能對錦兆一氏出劍,心里背了這么一個大包袱,這酒飲得也不痛快。 倒是許六罡看得開,當年玉隴關破后,在太極王朝修士放棄千里里大追殺后,只身一人返回明仁古蜀道,沖破層層阻攔差點把命交代在那兒,卻還是遲了一步。 他那只享了十年清福,一輩子窮苦潦倒的雙親,還是死在了太極鐵騎之下,看著滿目瘡痍,許六罡憤怒出劍,一劍就把一支在山野村間肆虐的太極鐵騎絞殺得干干凈凈,埋好了雙親尸首之后,又是一路殺到了定軍山,一路攀升到了元嬰劍仙,再在定軍山沉淀多年,如今也終于是一位八境大劍仙了。 也是他許六罡在太極王朝眼里終究不過是一只不起眼的螻蟻,并沒有派出太多的大修士針對他,不然憑當年的許六罡,要從古蜀道一路殺到定軍山,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謝玄應雖然還有一個大家族謝氏在,可經過老爺子白仁的安排,謝氏在謝疏影和謝安石的努力之下總算在浩正大洲站穩了腳跟,再有他一個境界穩步提升的大劍仙當后盾,人間事似乎離得有些遠,可一旦儒家要發起反攻,那么他謝玄應就會是第一個替儒家出劍。 明仁王朝,這個字眼,如今很少有人提起,在定軍山更加少,要不是每日能見到在與九幽界交界處的劍堤上有那一道拳意濃厚得揮散不去,明仁王朝的記憶,顯得異常久遠。 那是曾經的人間第一戰,明仁王朝蒲山王李長堯啊,在與太極王朝大皇王朝兩百萬雄師大戰之中受了極重的傷勢,當然還是理圣老爺和白仁出面才把他撈了回來,一同送到了定軍山,從此這位心念明仁的九境大宗師就在離九幽界最近的劍堤上住了下來。 無數年沉淀,無數大劍仙出劍扛妖,在地面上刮起的劍氣無形之中形成了一道劍氣堤壩,連綿不斷延伸不知多少里,就這樣筑起了定軍山和九幽界兩界之間,涇渭分明的界線。 每一百里就有一位大劍仙駐守在劍堤之上,卻在李長堯在劍堤上鑄廬之后,方圓五百里,一個人包圓了,楞是沒有一個大劍仙想要和這位武道大宗師比鄰而居,實在是拳意太濃郁了一點。 整個人終年爛醉如泥,一身磅礴的拳意根本就懶得收攏放任在釋放,有妖族入侵就和妖族大妖斗,沒有戰事之時就和這滿天的上古劍意斗,與天斗其樂無窮,恐怕就是如今李長堯的狀態最好的寫照,他還要戰,要跟這個滅了明仁王朝的賊老天,好好地打一架。 然而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