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明,紅衣女子施了一個萬安福,“奴家晚上見,希望公子記得自己先前之言。”
少年想了想,對的自己是那“好人”。自然得言而有信,不然如何混跡江湖,“你大可放心,我就在此處山脈,不會離開。”
紅衣女鬼笑了笑,明媚動人,竟出現在女鬼之身,像極了年歲不大的少年姑娘。
女鬼本就桃李年華,待嫁閨中,自然年歲不大,化作陰鬼,孤身三百年,日復一日,孤魂野鬼。
天色大明,但整個亂葬崗還是陰氣森森,蜃氣霾霧,大大小小土坡,埋著枯骨,雜草橫生斑黑,尤為茂盛。
枯骨土丘,就是這些陰鬼的藏身所,日中,至陽至盛,對所有鬼魅陰物都是最大的天敵,煎熬難忍,很容易被曝曬得魂飛魄散,連野鬼也做不得,成為天地間的銷骨陰風。
莊俞其實有些惱火,不論此地枯骨生前如何,但身死道銷,總得有個“安身”之所,人有人道,鬼有鬼途,死人也不例外。少年簡單的處理了少許,培了土,讓其盡可能的看起來像個“小墳頭”,不敢大些力氣,總是不留心的扒拉出白骨,少年趕忙小聲嘀咕,“莫怪,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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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
江、文二人回了宗門山頭,就直接晉升內宗弟子兼隔代嫡傳,昭告山河天下,真名載入宗門譜牒,真真成為人人羨慕的神仙,背靠“大官”,有的長生境祖師爺,自然如此。
如今體內掬押的殘余神靈得以控制,江滿文峻兩人又有了“家門”,以后自然潮平兩岸闊,風正一帆懸。當然也得掂量掂量其山頭的勢力,入了譜牒,如若在手腳長了些,那就是真沒把長生境祖師爺當回事,但縱觀一洲山河,想來還沒有如此缺心眼的人。江滿文峻二人,如今明正言順的就擱那,前些年還有些念頭的人,就得斟酌一翻。
而書生艾學義回了自己家鄉,偏僻的小村,著實生活不易,枯燥無趣,可能比得私塾少了太多人,太多求道學問的人,不免就心生無力,即便自己是個儒生道人,終究是兩袖清風,學問扎實,但終是化不得顆顆食糧,救的苦寒黎庶,太難。
大夏皇子化作草莽,一路南下游歷,即將抵達中州南鎮府司,好不逍遙。
而紫陽山的另一位祖師堂嫡傳之一,辭去流云州鎮府司邊戊軍職,身著紅衣軟甲,肩抗紅櫻長槍。鎮府司一眾歡送,終是送走了一位祖宗,又驚又喜,正好錯過下山尋找她的福伯。
亂葬崗。
莊俞走邊整個山脈,上山下山,客路青山,行舟綠水,端是個好山水、好地界,確不料背山腰有如此陰煞地處。而且整個山水氣運卻不曾污穢半點,讓人匪夷所思。
雖講不上俊秀靈氣,但也是個好地利,不難孕育出山水精怪之屬,只是整個山水氣運好似被拘捏成一團,如同一團死水,流動不得;閉塞地界莊俞就有些明白女鬼所言之意。
得了鐘元白很多仙家手段,堪輿望氣探脈確實是道士的絕活。一山河被閉塞封禁,算不得大事兒,在凡人眼中多是那云里霧繞,看不得真切,上了山就如同進了迷宮黑夜,走不得出,或是上不得山巔。
用靈氣遠遠叩動山水,如同鏡中漣漪,蕩漾開來,如同石子投入平靜的江面。果然,只見的整個被封禁的山水搖曳,卻是半點不曾流淌,石沉大地,波瀾無驚。
莊俞就不得不思索,到底所謂何事,才能被人用不小手段,裁制天地,封禁山河氣運,談不上天時地利,太小。
少年又丈步測量虛實,全然用的凡體近一步觸摸掬押封禁山水的脈絡,無形中丈量“金色大網”,條天形形,爛熟于心。
又圍著山脈測量乾坤八數,進一步蛛絲馬跡,悄然擺下八門陣法,自身靈力化作金絲,結連整個法陣,漣漪蕩漾,于整個山脈又升起一座天然禁制,覆于原被封禁的山水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