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天。
莊俞不免感慨一翻,算算時辰,又是一年關頭,望著這堂皇的建筑,嘆了口氣,也不曉得這南鎮撫司什么時辰會下一場雪,畢竟再有一月有余,又是年關。
不知不覺,下山近四月有余,離家也遠了些,走了如此腳力,也才堪堪到了南府衙,到底是天下太大,想想也得給先生寫封家書了,畢竟上一次可真就是求助罷了,也不曉得那鐘先生是否還在長佑,不然的話先生可就真孤單了……
整個梨園卻是同外面世界相反,鳥語花香,風和日麗,整個府衙內自成小世界,留有大手筆。
五亭橋懸于一面湖之上,不知水從何處而來,俱是一汪清泉,源頭活水,半點不混濁,一池荷花搖曳,湖中魚兒嘻戲,色彩斑斕,雖是清透,卻是一眼看不到底,尤其是五亭橋主亭所懸的湖面,更是青幽,太過深邃。
只是五亭橋所建造奇門法陣俱是暗合這個里世界,很是奇特,莊俞端是想不到如今面前這方大可游船的靜湖,竟是被人以大法力截留于此,而整個五亭橋就是陣法所在地,牢牢鎖死此方“山水”,成就梨園別具一格的“小天地”。
而處于陣眼位置的五亭橋主亭作為此方“天地”陣眼,地形暗甬,接連外處山水,卻是從外放源源不斷汲取活水,滋養梨園天地,才使得整個諾大的湖面水波不興,卻是蒸蒸日上,清泉石上流,始終生機盎然。
莊俞多少有些不習慣,雖是此方天地風景獨好,但太過拘束,尤其是對修道人而言,不能真切放眼望去看到真真天地,雖是遮不住六感神識,但就如同眼睛遮上水幕,始終有些模糊。
修道之人重在極力親近先天大道,時時同天地交感,極力窺破天機,截取氣運。
凡人處于此方天地,就如同李婦人、李書云、石小可這些普通人,或是尚未邁入煉氣修行的種子,再其眼里,自是難得好去處,天地一塵不染,始終清明,靈氣充沛,于人體交泰,百疾不染,滋養所處之人,尤其是凡人,長時間可延年益壽,身骨俊朗。
修道人親于天地靈氣,煉化于體,雖是對此靈氣同樣大有裨益,但天地終究局限的緊,心神很難放空。
少年不免也想到,將來也得尋得一處好山頭,做自己的安家之所,然后接去那是對自己很好的人;也許將來境界高了,有了能力,也布上山水禁制,庭院結界,但一定得是四季分明,端是不能篡改“天地”,但仙術道法之類的什么聚靈陣,養氣之類的越多越好,用來滋養整個山頭,自家小舍,普普通通就很好;然后在高山處,設上一副仙家棋盤,同江湖各路豪杰共飲對弈,同仙人下棋。
只是想到此處,少年便不免嘆了口氣,回了神,如今天下如此,又會有什么機會如此安逸?何況如今自己還是個剛入門的金丹客,天下很大,修道人很多,只是志同道合的人太少。只盼著有朝一日,不求天下安瀾,但唯有求得如同夏東流所言,山上有法可言,有規矩存在,世道好那么一些,不在會有高人一等的神仙,不再有草菅人命的事端,而是山上山下一段段公案有處可循,了然于胸,清澈見底。
罷了,罷了。
莊俞小聲嘀咕著,坐于五亭橋的欄桿處,望著一汪清泉蓮花,心情好了些,再是不愿想這些糟心事,能力太小,境界更是不夠,講什么大道理,都是笑話。
圣人無常師。
少年心緒又翻起了肚中學問,只是如今“圣人”又在何處?畢竟自己肚中學問有限,還是有些淺。
梨園待客很是周到,伙食什么的很是齊全,到是讓幾人有了口福。
之后好幾天時間內,都不見那夏東流過來同莊俞拌嘴,但是有些冷清,好在還有三個“小人”,也是熱鬧。
少年白天多數都處在五亭橋,也不認真的去修復的人身天地,反而是全然不管,順其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