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tuán)兒能執(zhí)掌挹翠樓也不是凡人，超強的記憶力能夠?qū)⑺齻兊拿忠灰唤谐觯v然很多人也就見過一兩次。她們臨走前大多都朝王團(tuán)兒施了禮，眼眸里滿是凄涼的神情，她們的眼眸里滿是依依不舍的神情，挹翠樓宛如她們的家，沒了家她們無依無靠。

高層的姑娘們就是挹翠樓真正的搖錢樹，各個才華橫溢、文采詩詞不遜文士，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加之姣好的面容，長安城仰慕她們的權(quán)貴、文士多如過江之鯽，身價自然水漲船高。不過，這些姑娘攏共才三十二位，只因高層一共就三十二間屋子，就是名揚長安的三十二仙子，每一名仙子都配有兩名丫鬟服侍，一應(yīng)生活比起尋常的官家小姐都來得精致奢華。

三十二仙子倒也簡單，值錢的金銀細(xì)軟裝滿了木箱包袱，由兩名丫鬟扛著，三十二人紛紛下樓一一拜別了王團(tuán)兒。她們的成名之路少不了王媽媽的鋪路搭橋，心存感恩，哭哭啼啼、千般不舍，卻只能默默離去。

最頂層如今唯有二人，鄭舉舉和王團(tuán)兒。

鄭舉舉已經(jīng)遷居后庭小院，唯剩下薛楚兒一人。

薛楚兒和伺候她的丫鬟們提著包裹箱子，裝滿了金銀細(xì)軟，浩浩蕩蕩，箱子不下十個，包裹數(shù)不勝數(shù)，丫鬟們各個累得氣喘吁吁。薛楚兒高昂著頭顱，面無表情徑直出了挹翠樓，在門口駐足片刻，回頭瞧見王團(tuán)兒和顏令賓哭成了淚人一般，內(nèi)心毫無波瀾，嘴角微微揚起，頭也不回走了。

薛楚兒站在門口，回頭最后看了一眼挹翠樓，旋即，上了一駕馬車，消失在夜空之中。

人間百態(tài)，盡覽眼中。

王團(tuán)兒自是不怪手下的姑娘們，畢竟大難臨頭，沒理由和挹翠樓陪葬，王團(tuán)兒也是知道了千白公子的謀劃，聽了之后不禁嚇出一身冷汗，兵行險招，稍有不慎就萬劫不復(fù)。

但王團(tuán)兒不愧是將軍府的死士，雖有疑慮卻義無反顧。

鄭舉舉從后庭走到中庭，直接進(jìn)門，看著王團(tuán)兒，平靜道：“我不走。”

聲音不大，卻震撼人心。

薛楚兒二話不說就走了，顏令賓雖說有都知之名，卻無都知之實，鄭舉舉已經(jīng)是功成名就的都知，馬上就能嫁入柳府，享受榮華富貴，沒有理由和挹翠樓緊緊綁在一起。

王團(tuán)兒斥責(zé)道：“叫你走就走。”

鄭舉舉淡然道：“說不走就不走。”

顏令賓也不懂為何一向善解人意的舉兒姐姐會這般固執(zhí)，問道：“舉姐姐，你已是柳府的人了，沒理由和挹翠樓同生共死，王媽媽這邊有我陪著就夠了。”

忽然，鄭舉舉淚水決堤了一般滑落，“你們都以為我要過好日子了，都希望我不要蹚挹翠樓的渾水，但是柳府的日子真就那般惹人艷羨？在挹翠樓，我不過是籠中雀，到了柳府，恐怕就是國舅爺?shù)耐嫖锪T了。活著，我身不由己，身契在挹翠樓，不能由著自己性子妄為，也沒法選擇，但若有可能，我希望死，能由我自己選擇。”

鄭舉舉的一席話重重錘在了顏令賓的心口，一時間心有同感，相擁而泣。徐天然、吳清風(fēng)和謝玄羽紛紛背過身去，站在門口，看著遠(yuǎn)處煙塵滾滾，千軍萬馬疾馳而來。

顏令賓被淚水糊住的眼眸隱隱約約看見一個修長的身影，宛如冬日墻頭曬太陽的老頭兒一樣瞇眼籠袖。坦然赴死顏令賓并不怕，她的懷里悄悄藏了把鋒銳的匕首，若是身臨絕境，就要切腹自殺，決不能自刎而死，不然自己的尸身也會被那些饑渴的士兵玷污。

那一抹身影在自己身前，顏令賓就感覺什么都不怕了，腦海里滿滿都是夜游長安的畫面，這是她一生最幸福的時刻。

南宮千白想讓玉真和金仙躲入后院的枯井之中，也被她們拒絕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玉真和金仙美眸凝滯立于門口的徐天然和吳清風(fēng)，那一座門守住了就是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