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貴妃已經(jīng)背過身去,捂住耳朵不敢傾聽洶涌而來的指責。
原本唐王告訴她,只要獻祭了長安百萬余百姓的性命就能得道飛升,那時百萬性命在她心里不過是數(shù)字罷了,死了便死了,又不曾相識。
如今,成千上萬的心聲襲來,這是長安百萬百姓的心聲,漸漸淹沒了柳貴妃本就不堅韌的心境。
唐王動怒了,天子之怒,流血漂櫓。
喧鬧的文武百官仍舊在互相指責,武力低微的文官甚至都停止了罵戰(zhàn),將靴子脫下來狠狠扔過去,希冀自己的靴子如飛劍一般將那些助紂為虐之徒一靴子打死。
奈何修為不濟,或許只能靠著個別文官珍藏已久的臭腳丫子才能產(chǎn)生一些收效甚微的傷害,而這傷害還不分敵友。
徐天然冷冷看了眼祭壇下這些居于長安上位的達官顯貴,臨死前仍舊在吵吵鬧鬧、爭權(quán)奪勢,哪里有幾分擔當,可曾有一人站出來與這星海血咒相抗爭?
唐王心念微動,頓時,三千六百普天大醮轟然打開,潛藏在醮位之中的血咒悍然發(fā)動,嬰兒血液書寫的淡淡血腥味的符咒飄起,高懸于玄都觀之上,轉(zhuǎn)瞬,在祭壇之上星海血咒大陣已成。
唐王感覺身上前所未有的力量在自己手上流淌,整座長安皆在他的腳下匍匐不起,這座由他主宰的天下終于要淪為自己飛升的墊腳石。
星海血咒,要用茫茫百萬眾百姓的鮮血,鋪就一條直抵仙境的道路。
忽然,玄都觀內(nèi)文武百官只覺渾身炙熱,心跳猛然加快,明爭暗斗了一輩子的文武百官終于不再動彈了,凄然望著祭壇之上的唐王,眼里或悲傷、或憤怒、或不甘。
林九齡老邁的身子骨再也動彈不得了,手中帶血的長刀掉落在地,發(fā)出清脆悅耳的聲響,抬起頭,最后看了一眼自己曾經(jīng)最為信服的君王。
太子自始至終面無表情,祭壇之上那個父親,他早已無任何親近之感,昔年一日殺三王,都是唐王親生兒子,經(jīng)歷過那段悲慘往事,太子登上儲君之位的那天起,他就如坐針氈,行事小心、如履薄冰。
太子曾經(jīng)想過了自己無數(shù)種死法,沒想到他會如此死去,但是生命終結(jié)的前一刻,他竟釋然了,原以為陰曹地府獨自前行,天地之間唯有自己孤獨的身影,沒想到這條路如此熱鬧。
徐天然的心意透過人間劍傳遞到長安每個人的心里,“長安的百姓,我是徐天然,一名謫仙人,星海血咒已啟,事到如今身臨絕境,我需要你們每個人的力量,將你們守護長安的信念全部交給我,讓我們共同對抗星海血咒,這是最后的機會。”
一時間長安百姓的信念如一條長河匯聚起來,但是星海血咒已經(jīng)啟動,宛如雪崩一般,初時不過是厚重的積雪緩緩裂開幾條大裂縫,然后產(chǎn)生細微的動靜。
細微的動靜,便是文武百官、軋犖山的嫡系部下一萬余突厥騎軍身上皆如焚燒一般炙熱,身上血液緩緩蒸騰而起,每個人都不可抗地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血液一點點蒸發(fā),然后匯聚而起,一條鮮血河流潺潺流淌。
星海血咒的發(fā)動在以祭壇為中心點,一步步向外擴散開來,尤其是玄都觀之內(nèi)的眾人皆可以感受到渾身炙熱,血液蒸騰。
吳清風、凈土和謝玄羽憑借強橫的真氣還能稍加抵御,但也是滿臉通紅,汗如雨下。
凌霄道人還來不及從逍遙道人的死訊中走脫出來,又聞噩耗,軋犖山也死了,一時間凌霄道人只覺自己仿佛也如一顆無根浮萍一般,無依無靠。
此刻,再是腦袋不好使也知道了真相,原來這一切都是唐王一手策劃的,軋犖山不過是一個提線木偶,連唐王最忠誠的五名止境宦官此時也是一臉錯愕。
文武百官束手就擒,此時此刻便是連逃出長安城的機會也沒了,不然他們哪里管家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