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他一生在仇恨之中掙扎。娘親的良善,定然希望自己平平安安、快快樂樂過一生,只是徐天然內(nèi)心不甘,走過了江湖,深深知道一個道理,這個江湖根本不講道理。
或者換句話來說,誰的拳頭大誰就有道理。
因此,無論如何,拳頭更大的修士都是對的,掌握權柄的官僚都是對的,掌握兵權的軍閥都是對的。
手無寸鐵的百姓都是錯的,苦苦在泥潭掙扎的百姓都是錯的,只求茍活的百姓都是錯的。
娘親死了,根本原因是遇上了飛升境大修士的李克敵,大修士和凡人的結合注定了是以悲劇收場。若說徐天然的仇人是王后、大哥和那個自己不再相認的父親,走過了江湖,徐天然更明白,錯的不僅僅是他們,是這個天下,更是這座天下的法則。
法則天定,天者天道也。
徐天然人間劍發(fā)出清脆的劍鳴,似乎和徐天然的內(nèi)心深深契合,天下修士千萬,有幾人敢質(zhì)疑天道法則,而曾隨舊劍主問劍天道的人間劍的膽魄自然比徐天然強悍了不知多少。此時此刻的大道契合讓徐天然受益匪淺,人間劍劍心與徐天然的內(nèi)心似在無聲私語,長此以往,于徐天然大道大有裨益,人間劍劍心也會愈加成熟,直至一天靈智大開,長生者遺留神兵之威力才會徹底顯現(xiàn)。
飛劍有靈,這是所有劍客追求的最高境界。
徐天然內(nèi)心閃過一個令自己也極為難以置信的大膽信念,若是天地法則錯了,那就撥亂反正。當如何撥亂,如何反正,當下的徐天然哪里能知,只是這一刻徐天然內(nèi)心播下了一顆種子,他知道這樣的天下他很不喜歡,既然不喜歡就改變它。
如何改變,他尚且不知,再走一走江湖,把這天下看得更透徹些,才能找尋正確的答案。
眼前的羊角辮小姑娘讓徐天然想自己新收的徒兒管彤了,在詩香雅境半年余,約莫是天道天下半日多,不知小妮子沒見著師父會不會想師父呢?
徐天然悄然擦拭了眼角的淚光,生怕被虎頭虎腦的小男孩和羊角辮小姑娘看見,前腳是拯救了長安的大英雄,后腳就成了哭鼻子的可憐蟲,可不能在兩個小家伙面前丟份。
只是,羊角辮小姑娘心細,她的余光早就看見了徐天然眼角滴落的那一滴眼淚。
羊角辮小姑娘不知道青衫大哥哥因何哭泣,只是在女子心里,深情哭泣的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是最溫柔的,這一幕的景象羊角辮小姑娘牢牢記在心里,卻從未告訴任何人,連自己弟弟也不曾告訴。
徐天然享受這片刻的安寧,雖然知道確實只是片刻罷了,接下來又有一堆煩心事源源不斷來叨擾自己,誰讓自己頭頂著一個長安救世主的高帽,長安廟堂前路如何,或許就在一襲青衫一言之中。
徐天然送羊角辮小姑娘和小男孩回家,臨別,小男孩依依不舍,大聲呼喊道:“大哥哥,長大了我要成為像你一樣的大劍仙。”
徐天然瞇著眼,雙手籠袖,語重心長道:“我是一名刀客,要練就練刀,練什么劍,等你將來遇見了心愛的姑娘,在她面前耍了套虎虎生風的劍法,她在一旁夸贊道,好劍好劍,怎么聽也不是滋味,我說的對不對?”
小男孩撓撓頭,笑道:“聽大哥哥的,以后練刀不練劍,大哥哥,我叫宇文荏苒,你叫什么名字?”
徐天然微笑道:“青山鎮(zhèn),徐天然。”
羊角辮小姑娘只是揮揮手,輕如蚊子一般說了句,“我叫宇文芙苒。”
小姑娘以為青衫大哥哥沒聽見,徐天然怎么可能聽不見,只是,揮揮手,拜別了兩個良善的孩子,縱身一躍,轉(zhuǎn)瞬化作一抹青色長虹消失在視線之中。
小男孩羨慕道:“大哥哥真是大劍仙呀,阿姊,以后我能跟大哥哥一樣厲害嗎?”
羊角辮小姑娘摸摸弟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