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突厥男子的保護圈中,緊緊依偎在一起,等待命運的審判。
他們皆無力對抗命運。
南宮宏燁五萬大軍將常安坊團團圍住,李歸仁大喝一聲:“抽刀。”
六千長刀齊出,聲勢浩大,威武雄壯。
南宮宏燁大手麾下,五千重騎開始發動沖鋒,李歸仁看著鋼鐵洪流朝自己沖來,一步不退,雙手握刀,刀鋒直指昔日的戰友,今日的敵人。
重騎所向披靡,李歸仁揮舞長刀,砍斷了十條馬腿,斬殺了五名騎卒的頭顱,然后被一把騎矛刺穿了胸膛,鮮血從口中噴出,李歸仁緊緊攥住佩刀,死而不棄,跪倒在圓陣之前。
南宮宏燁也不忍心直接弓弩齊射,將圓陣中心無盔無甲的平民先射殺,擾亂了突厥士卒的軍心,再發動進攻更加輕而易舉。
南宮宏燁仿佛和李歸仁約定好了一般,讓李歸仁和麾下的將士死得體面些,讓他們要死也先死在身后百姓之前。
六千步卒,一次沖鋒就折損了兩千余,靠著血肉之軀頂住了重騎兵的第一次沖鋒,令南宮宏燁也是敬佩不已。
只是,已經殘破的大陣又能撐住幾時?
外圍的士卒倒下了,身后的精壯挺身而出,縱然身上不過是輕薄的布衣,為了守護身后的親人,死又何懼?
縱然知道,身后的親人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又如何,要死,也要自己的妻子父母死在自己后頭,這是突厥人最后的倔強和驕傲。
南宮宏燁第二次下令沖鋒,重騎兵卷起漫天塵土,千白模糊的眼眸卻死死盯著戰場深處,這是自己親手制造的人間慘劇,他一輩子也不能忘,縱然他的心早已悲痛欲絕。
所有人皆以為,這一輪沖鋒之后,再無一人能立于戰場之上,圓陣也將徹底毀滅。
誰能想到,縱然又有一千五百余披甲士卒和三千余精壯民夫倒下了,但是圓陣依然傲然挺立。
南宮宏燁強咬著牙,下令第三次沖鋒。
饒是這些殺人不眨眼的騎軍們也心軟了,只是軍令之下,第三輪沖鋒已至。
千白啜泣道:“沒有第四次了吧?”
徐天然搖搖頭道:“有?!?
千白又一陣撕心裂肺地咳嗽,手帕也捂不住溢出的鮮血。
徐天然柔和的真氣緩緩注入千白經脈之中,千白推開了徐天然的手,搖搖頭道:“我沒事,只是憂心過度了。”
“你身子骨不好,何必這樣折磨自己?!?
“我要親眼看著自己犯下的血債,以血為鑒,謹記教訓。”
一襲青衫扶著身形搖搖欲墜的纖瘦公子,與鮮血浸染的沙場格格不入。
這一次,圓陣外頭留下了六千余尸體,大多皆是無盔無甲的精壯民夫,而披甲的士卒僅僅剩下一千余。
饒是鐵石心腸的南宮宏燁也不忍直視,將已經疲敝的重騎換下,換上一萬輕騎,爭取最后一攻,這血腥的一幕也該落幕了。
騎軍來去如風,轉瞬即至,已經疲憊不堪的突厥士卒揮起禁軍制式佩刀,與同樣的佩刀相互碰撞。
無盔無甲的精壯民夫更像是人肉木樁,血肉之軀被騎兵一撞便飛出數步,馬蹄踏過,尸身皆成肉泥。士卒死完了,青壯死完了,在圓陣中心的婦孺們眼神充滿恐懼,又充滿仇恨。
半大的孩子們、老人們拾起了散落一地的戰刀,以卵擊石一般沖向了奔馳而來的騎軍。
血色殘陽。
常安坊的溝渠里流的不是污水,而是猩紅的血水,整座常安坊,皆彌漫著刺鼻的血腥。
這一日,長安再無突厥人。
那些不見硝煙的百姓們拍手稱贊,而親眼見過這悲慘一幕的將士們,沒有一人覺得自己立了天大的功勞,那座圓陣成了很多人心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