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自己手中這一卷缺了最后一段的削藩策的時候,晁錯就已經明白了這朝堂上,絕大多數的官員們的想法。
事到如今,朝堂上的眾臣們,對于他上這削藩策,已經是有所妥協,但對于這削藩策的內容,眾臣卻還是有著極大的爭議。
只要自己按照手上的這一卷削藩策中的內容,如實奏報的話,那朝堂上,絕大多數的官員,都愿意附和他的這一封奏報。
“但這怎么可能!”晁錯雙眼合上然后又睜開,目光當中,滿滿的都是不甘心。
他這一封削藩策,最重要,最精髓的內容,正是那缺失的最后一段。
朝堂的奏報,并非是由百官本人進行奏報,而是由百官將竹簡交由侍者,由侍者當庭朗讀,而這侍者所讀出來的內容,自然只會是竹簡上的內容。
至于說對奏報當中有分歧的部分的,需要由百官本人當庭辯論的奏對,才是會由百官本人當庭奏對。
晁錯毫不懷疑,自己這一封不完整的奏報,在被侍者朗讀出來之后,文武百官,絕對會沒有絲毫異議的表示對自己這一封奏報的擁護,令這削藩之事,僅落于提案之上,在日后的糾纏當中,將這削藩策,逐漸逐漸的,落于邊緣。
這種手段,這些官員們,無一不擅長。
但若是有了那最后一句話則不一樣!
“今削之亦反,不削亦反。
削之,其反亟,禍?。?
不削之,其反遲,禍大?!边@一句,直接的將各路藩王和帝庭的矛盾擺到了明處,并且直接提出了‘藩王必反’這個猜測,謀逆圖反,對于一個帝國而言,無論在什么時候,都是一個不容妥協的問題。
是以,只要在削藩策上,提到了謀反,那這朝堂上的眾臣,無論愿還是不愿,都必須要將這削藩策,給落到實處,而各路藩王,也必須要前往這長安城進行自辯。
這才是這一封削藩策中,晁錯的本意,以及皇帝啟的本意。
——若只是單純的,削藩的提議,又何必需要晁錯這位兩千石的當朝大員動手?
唯有這涉及到謀逆相關的大事,才值得這位兩千石的御史大夫,親自奏對。
“晁卿!”宣室殿上,皇帝啟的目光,落在晁錯的身上,隨后在這殿上文武百官的身上,一一而過,而文武百官們,則都是低下頭來,將自己臉上的表情,隱藏在陰影當中。
“你們以為,這就贏了么!”晁錯咬著牙,低聲的對著旁邊的官吏們道,尋常時候,朝堂上,若是有這等交頭接耳之事,那朝堂上的御史們,早就已經出列指責該官員,然后以姿儀之錯,將這官吏給趕出今次的朝會,但這一次,對于晁錯這不甘的聲音,朝堂上的御史們,卻是誰都假裝聽不到。
“晁大夫為何還不上奏?”
“莫非一定要等御史們將你這位御史大夫從今日的朝會上趕出去不成?”
“縱然如此,晁大夫你也不可能等到下一次的機會了。”晁錯的身旁,三公之一的丞相,壓低了聲音對著晁錯出聲,而在同時,那位奏讀的侍者,也是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晁錯的面前。
“大夫!”這侍者在晁錯的面前躬下身,將雙手高舉,示意晁錯將手中的奏報遞過去。
而皇帝啟森冷的目光,也是隨之落到這侍者的身上,令這侍者的背后,被冷汗給徹底的浸透。
這侍者很清楚,在今日之后,內廷當中,必然會有一場殘酷無比的清洗,而他,毫無疑問在這一場清洗當中。
“只是……”這侍者想了想他們給自己的承諾,也是再度的咬了咬牙,繼續出聲道。
“大夫!”隨著這侍者謙卑的聲音,這宣室殿中的陰冷,越是越發的浸人骨髓。
晁錯抬起頭,和皇帝啟的目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