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小子,聽我一句勸,雖說心思太多,并無壞處,但心思過于陰沉,卻于修行無益。”
“古往今來,承購成就半仙,甚至于飛升天闕之人,你看看有幾個,是如你這般陰沉壓抑的?”
“這些人,無一不是該笑則笑,當悲則悲,喜怒哀樂,收發由心,但悲喜之后,卻又能將這悲喜,深藏于心,化作堅定道心的資糧。”
“你自己呢?不說和那些前輩們相比,便是他們三個,你都未必及得上。”
“我且問你,修行,枯燥事也,自修行以來,你可曾為修行而愉悅?”言語之詞,鄧明通的臉上,已經是一臉的肅然,“你捫心自問,你為何而修行?你道心何在?”
對于鄧明通的言語,太攀沒有絲毫想要駁斥的意思,雖然鄧明通的語氣,很不客氣,但太攀卻能從這語氣當中,感受到鄧明通言語之間的真切,鄧明通,是真的將自己當做了一個人類的后輩在看待。
鄧明通的言語,如驚雷一般,在太攀的腦海當中,隆隆作響,震得他七暈八素——為何而修行?
這個問題,是太攀從來沒想過的,在萬靈山中,也從來沒有人問過他們這樣的問題——這并非是因為萬靈山的前輩們不懂執念,道心的重要,而是因為人和妖的不同。
人類,從一出生開始,就生活在一個千姿百態的世界,待到成年之后,這些人類,縱然不提遍嘗人間悲苦,但也見慣了春秋百態,悲歡離合,這個時候,他們提及道心,提及執念,當然是沒有問題的——是以,對于人類而言,宗門不管大小,哪怕是散修,在授徒傳法的時候,第一關,便是問心關,一則,考驗弟子秉信是否純良,二則,就是幫助弟子,建立執念道心。
但妖靈們不一樣,踏上修行的時候,妖靈們還都是懵懵懂懂如同嬰孩,這個時候,你去問這些妖靈們的執念道心,那這些執念道心,十有,便是吃睡之類莫名其妙的東西,這反而會誤了這些小妖們的修行。
是以,萬靈山的妖靈們建立執念道心的時候,一般而言,都是能夠收斂自己妖氣,克制自己情緒之后,往人間歷練一遭,回歸萬靈山之后,才有問心取道這個過程。
這人間的歷練,一般而言,都是以當代萬靈山派遣至長安的武侯主持。
只是,問題在于,太攀他們這一代的妖靈們,歷練才剛剛開始,還遠遠沒有到結束的時候,而這個時候,太攀卻已經成就了元神。
這一點,萬靈山中,無論是哪一位前輩,都沒有想到,便是作為太攀護道人的諸節,同樣也在那魘鎮詛咒之術下,忽略了這一點。
三魂七魄,是記憶存在的根本,而魘鎮詛咒之術,拘拿控制三魂七魄。必然就會對受術人的心志,記憶等等,造成一定的影響。
“我修行的目的,是什么?”太攀靠在牢獄的水墻上,皺著眉頭,沉默不語。
這振聾發聵的聲音之間,太攀才是發現,自己似乎是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修行于他而言,仿佛就只是一種習慣,如常人吃飯喝水一般的習慣,但常人吃飯喝水,也同樣是有著自己的目的,那就是活下去,然而自己,修行的目的,是什么?
自己所求的,又是什么?
“活下去?”太攀想起了自己剛剛有了智慧意識之后,面對著這一方陌生無比的天地的時候,那無法言說的惶然,然后又想起了自己從那小蒼山中踏出來的無奈,再有支歧山中的種種,萬靈山中的種種,以及大河城當中的種種。
自己所做的一切的決策,似乎都只是為了能夠活下去而已。
包括現在,他預想當中的,以人類修行者的身份,潛藏起來,試圖挑動人類修行者之間的爭端,以此削弱人類的實力,就本質而言,其目的,也只是為了能夠令自己活下去而已——畢竟,萬靈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