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遠前世自姑蘇江畔隨手就了春花一命,今世春花還他一雙眼睛,這便是冥冥中的因果。春花在寒山寺古井之中推演出王朝遠今生回來寺里,二人之間本就是有緣無份,春花強加因果才落得如今這份田地。
蕭九遙搖了搖頭,怪不得那日在白帝城時賈如來對他不要沾染因果這種東西,便是修成人形的百年錦鯉也是逃不過因果宿命,何況是區區一介凡人。
王念遠毫無征兆的撲通跪在地上,直勾勾的看著老方丈,鎮定說道
“救救娘親。”
老方丈無奈的搖了搖頭。
王念遠在地上重重的叩上一頭,再次說道
“望大師救救娘親。”
老僧搖頭說道
“你娘親自愿畫地為牢,誰也救不了他。”
王念遠再叩首,堅定說道
“救救娘親。”
老方丈依舊是搖了搖頭。
王念遠站起身來,轉身下山,八百步走過吊橋,不曾回頭。
娘親喜歡讀書人,哪他便做一個讀書人,太奉最好的讀書人聚集在翰林書院,可并非天下最好的讀書人都聚集在哪里。太奉南疆的蠻夷三十六城,雖是地處荒涼,將門種子多如牛毛,但并非沒有讀書讀出天大本事的人。
六十年前太奉平定四國,唯獨是收不了那區區三十六座城池,南蠻能撐到如今靠的也并非全是那以一敵十的武將,武將為骨,文人血,方可令那三十六城撐如今不倒。
王念遠去了那三十六座城池,走時為少年,歸來亦是少年。幾年后南蠻多出了一個喜殺人筑京觀的風流才子,他誓要從姑蘇殺到長安,一人不留,要將這千里姑蘇江和那八百里江陵堆滿人骨。他要親手把那人胸骨扒開看看,那人可有良心?又有幾斤幾兩。
蕭九遙起身欲要追去,老僧搖了搖頭,示意他留住腳步。在王念遠離開后,老僧搖頭開口說了句在場之人都聽不懂的“胡話”
“隨他去吧,這是他的劫數,亦是太奉的劫數。”
老僧轉身走進寺里,春花與他之間有些情分,這寺里本就春花這一條錦鯉,若是他不來此地,或許就沒有如今寒山寺,亦不會有如今的狀元郎。
世間萬事皆有因果,話雖是這般說,他覺得這事兒有些不講道理,不管能成與否他都要試試,試試能否幫春花要會那對兒眼睛。前世王朝遠在姑蘇江畔救了春花一命不假,可今世春花亦在風雪夜中救了王朝遠一命,欠多少還多少便是,非得多要人家一對眼睛是何道理?
老天與你不講道理,今日貧僧便于老天講講道理。
老方丈行至古井前撩起素色僧袍,雙手合十盤坐在枯井之前。一條條金色絲線從老僧后背生出,沖向天際。
一塊白云遮住了整條姑蘇江,那縷縷金色線穿過天際盤成一座巨大金身佛陀,盤坐于白云之上。佛陀緩緩睜開眼眸,一手豎于胸前,一手緩緩伸出,那些金色絲線由佛陀指尖兒流向人間,流向太奉,流向長安城。
長安城第一圍九鼎街中一位伏在案子前讀書的老人緩緩抬起頭來,這老人白發白眉白須,一身儒生腐朽氣息。老人瞇眼看向長安城上空,輕聲呢喃
“這世間還有人敢在老夫眼下逆改因果?”
話音一落那千萬縷金絲自長安城上空百丈之上難進分毫。
于此同時,另一朵白云籠罩長安城,這朵白云上坐著的正是那位老人,與那金身佛陀一樣,這位儒生老人也是有巨大無匹的身形,白云之上,氣運翻滾,那尊巨大身形熠熠生輝。
佛陀與老人盤坐對峙,自地上遙望二人之間不過一尺距離,可兩人之間是實實在在的隔著一個八百里江陵啊。
“燭燈,望你活了一百多年,難道不知逆改因果的后果嗎?”
被喚作燭燈的金身佛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