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轉寒。
從長安城到朝陽郡兩千七百余里,歷經兩個月,行程比預算的要快上許多。
長安下雨了,瀝瀝淅淅的小雨,古街兩旁翠柳依舊,數量香雕馬車穿梭在人群之中。桂春坊的生意并沒有因蕭九遙的離去而冷清,在秋棠有序的管理下反而是更加興榮。
天街小雨,行客匆匆。
琳瑯街上的門店前客人絡繹不絕的唯有桂春坊一家。今日桂春坊來了一位特殊客人,這本是快活之地,可看樣子這位客人不是來這里尋快活的。
桂春坊門前一位帶著妻女的光頭和尚尤為顯眼,這和尚四十多歲的年紀,長相慈眉善目,看去總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樣兒。脖子上騎著一個六七歲的簪有兩條兒小辮兒女孩兒,身旁還跟著一個身材略顯臃腫的中年婦人。
和尚逛青樓?怪哉。
若是此時桂春坊中有三十年前在朝為官的大老爺,興許會認出這個當年一時名躁京城大和尚。
這胖和尚正是太奉當今佛頭——賈如來。
在眾位客人異樣的目光下,胖和尚帶著妻兒笑呵呵的走進桂春坊。當然,此舉也是引來不少指指點點,也有醉酒膽大的客人說出一些極為難聽的話來。
雖有小雨,可這胖和尚一行人衣襟全然沒有淋濕的痕跡。
胖和尚走進中堂后一時間竟佇立在大堂中央,仿佛是被眼前金銀鋪路,玉石拱橋,酒池肉林的奢華景象所震撼。
中年婦人偷偷扯了一下其衣袖,胖和尚才回過神兒來,尷尬笑道
“夫人?!?
“這就被勾去魂兒了?”
胖和尚柔聲撓著光禿禿的腦袋,深情望著身旁婦人柔聲說道
“庸脂俗粉而已,百年后粉紅骷髏一具。貧僧當年走了十萬里路也未曾見過比夫人還漂亮女子,怎會去被勾去魂兒?”
這話恰巧被一旁委身在沉香木躺椅上歇息的艷麗女子聽見,女子緩緩起身扭動香臀一步步走來,所過之處留下縷縷濃香,女子輕輕搖動手中螢羅小扇,一手搭在和尚肩上,媚眼如絲,說道
“呦,大師傅生的一張好厲害的嘴呀。這坊里的姑娘可都是京城里數一數二的美人,怎到了大師傅口中就成了一群庸脂俗粉了呢?怎樣的女子在大師傅眼中才不算是庸脂俗粉?”
女子說著眼中竟淚光點點,如是受了多大委屈一般。
胖和尚身旁的婦人眼角余光撇到那只搭再自己夫君肩膀上的玉手,胖和尚極為聰明的拂去那只芊芊玉手,笑瞇瞇說道
“聽聞桂春坊中有一位姓武的女子書畫雙絕,超塵脫俗,還望姑娘引薦一下?!?
和尚逛青樓,真是頭一回見,和尚帶著媳婦兒孩子逛青樓,更是聞所未聞。
女子瞟了婦人一眼,只見婦人那雙眼睛滿是怒氣的盯著她,若是眼睛能噴火的話,這女子怕是都得被燒成一堆灰燼。
但常年混跡在這里的人,什么樣兒的人沒有見過,又豈會被一個眼神兒嚇到?女子拖著裙擺向前一步,手掌輕輕覆在胖和尚胸膛之上,故意盯著婦人嬌嗔說道
“大師傅說的可是武卿武花魁?”
胖和尚笑瞇瞇回應道
“武花魁?”
女子繼續柔聲說道
“可不是?想必大師傅不是咱們長安人吧。咱這桂春坊先前有三位花魁,前幾日走了一個,便只剩下兩位花魁了,大師傅口中那位書畫雙絕,姓武的女子,在咱桂春坊可是只有一位呀。”
胖和尚點了點頭,略有所思說道
“嗯,應該就是她?!?
“大師傅,見咱們武花魁可是要花不少銀子的,不如小女子給您換一位姑娘咋樣兒?”
女子輕薄笑道。
誰懷里揣著銀票,誰腰間沒有一個子兒,常年混跡在這種地方的姑娘一眼就可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