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大宗寺。
老話兒說,下雪不冷化雪冷,前些時日云州下了一場大雪,此時正值化雪之際。綿延不知幾千里的山脈之上布滿斑駁雪跡,初升日光,熠熠生輝。
十二月深冬大雪凍不住院中菩提翠綠,屋檐下倒掛一排排晶瑩剔透的冰錐,菩提葉上包裹那層薄冰在日光下照耀下漸漸化為露珠,不偏不倚,正好兒垂在葉尖兒上。
“哈——!”
“爹爹,爹爹,快看,快看,女兒會吞云吐霧了。”
大宗寺內幽靜小院兒之中一個小臉兒凍的紅撲撲的女孩兒拽著胖和尚欣喜說道。
看著從女兒口中吐出的那團熱氣,胖和尚一臉寵溺笑瞇瞇說道
“好,好,爹看見了,看見了。”
女孩望著胖和尚張開雙臂,后者俯下身子順勢將其抱在懷中,瞇眼笑道
“閨女真是厲害。”
初晨的寒氣有些重,這幾日早上起來天氣總是霧蒙蒙的,讓人心情格外沉悶。
女孩兒一雙靈動的眼睛盯著胖和尚說道
“爹爹會不會?”
胖和尚神色寵溺說道
“爹爹當然會啦。”
女孩兒指著遠處濃霧后的綿延大山說道
“那爹爹把這些“云”都吃了吧,女兒都看不到后面的“仙女姐姐”了。”
女孩兒口中的“仙女姐姐”是一座極像女子梳頭的山峰,顧名思義,那座山峰也叫仙女峰。平日里女孩兒就喜歡坐在寺門口兒眺望那位“仙女”。每個女孩兒都會幻想自己長大后能成為怎樣的一位“公主”,似乎那座仙女峰就是她展長大后的模樣兒。
大宗寺坐落在一處綿延千里的大山之中,雖是當世佛頭的修行之地,卻沒有想象之中香火鼎盛人潮如海的盛大景象,倒是有些冷清。
賈如來佛頭之名可是實打實的走了十萬里走出來的,自然不同外面那些沽名釣譽只會騙取錢財的假和尚,大宗寺香客不少。佛頭之名是當年太奉先皇給的,香客能不能上山自然也要看朝廷意思。
通上山上的捷徑只有一條,而這條捷徑之上有太奉戰士把守。香客多是尋常百姓,不會那御劍飛來飛去的神通,上個香也不至于翻越千里大山。
“亂糟糟的,成天你爺倆兒都給屋子造成豬窩了,等著誰給你們收拾呢?”
滿頭青絲被一支木簪子規規矩矩的盤在頭頂,中年婦人一臉火氣的從屋里走了出來。
這支木簪子可不比蕭九遙的那支那般值錢,這只是一根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木簪,是和尚當年西行之時閑來無事削出來的,這些年婦人一直將其戴在頭上。
走出屋子的婦人看著遠處大霧眉毛不禁有些許擰緊,胖和尚抱著女兒偷偷撇了一眼婦人,小聲兒說道
“你娘啊,不太喜歡這樣的天氣。方才閨女要看爹爹吞云吐霧,爹爹便讓閨女看看。”
“好——!”
女孩兒拍手欣喜說道。
胖和尚笑瞇瞇的摸了摸圓滾滾的肚子,漫不經心的張開口朝著遠處使勁兒吸了一口氣,遠處大霧如是被颶風席卷一般驟然朝胖和尚聚集。
轉眼間,重重濃霧竟被胖和尚盡數吞進口中。
沒了濃霧,眼前瞬間明朗的幾分,胖和尚肚子明顯被撐大了一圈兒,打了一個飽嗝兒后,對著女孩兒笑瞇瞇說道
“爹爹,這“吞云”怎么樣?”
中年婦人自不在遠處看著胖和尚,雖是臉上帶著怒氣,嘴角卻是含著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