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要跪著給爺爺抬轎。
“你們這是在逼我……”
最終,我爺爺還是心軟了,一把火燒了轎子,起身跟著軍人們離開。
同時被帶走的,還有二叔。
臨走前,老爺子指著年幼的我,對八個軍人說,“林峰是老林家最后一根獨苗,我老了,可以帶著兒子把命賣給‘六區’,但誰要敢打我孫子主意,我變成鬼也不饒他!”
這一去,音信全無。
家人只知道老爺子和二叔是去了一個叫“六區”的地方,至于他倆去干什么,六區究竟在哪兒?沒人清楚。
當初那個替小混混求情的市局領導說,這是機密,他級別不夠,打聽不了。
那時候的我,以為自己一輩子都見不到親人。
可八年后,二叔回來了。
他是被幾個戰友用擔架抬回來的,奄奄一息,還斷了一條左臂。
同時被二叔帶回來的,還有一口漆紅色的箱子。
家里人都急瘋了,追問二叔這些年去了哪里?老爺子還在不在?手臂是怎么斷的?
二叔的口風很緊,只告訴家里人,老爺子還活著,活在一個誰也不去不了的地方,然后就什么也不肯說了。
從“六區”歸來的那年,二叔只有三十歲,可兩鬢已然霜白,額頭上全是細密的皺紋,像極了一個遲暮老人。
養傷期間,二叔從兜里摸出了一張銀行卡,握著我爸的手說,“老大,這些錢拿著,去市里買套像樣的房子,沒什么事,你們一家三口不要進祖宅了。”
打那天起,二叔一個人孤零零地占著老宅,守著自己從“六區”帶回來的箱子生活。
箱里有什么,二叔沒說,只說自己的下半輩子,都要守著它。
我一直對箱子很好奇,隔三差五拎著酒瓶去看二叔,陪他聊天。
有一天,趁著二叔酒醉,我拋出了心底的疑問,“叔,咱老爺子到底在哪兒啊,他是不是已經沒了?”
二叔醉醺醺地打著飽嗝,“瞎說,老爺子好好的,這口皮箱就是他親手給我的。”
聽到這兒,我轉過身去,又看向了那口紅色的箱子,漆面如血,刺目的紅。
“二叔,你干嘛這么寶貝這口箱子,還把它放在自己床上,這都回來好幾年了,你還要摟著它睡覺不是?”
于是我問二叔,能不能把這口箱子送給我?
“不行!”
原本醉酒的二叔驀然瞪大眼,一拍桌,愣把酒杯碾成了粉末子,“除了我,誰都不能碰這口箱子!”
“二叔你別生氣……”我被二叔突如其來的表情嚇蒙了,“啊呀”一聲,直接從凳子上掉下去。
可能意識到失態,二叔趕緊把我扶起來,拍掉我屁股上灰,“看你那點出息,以后怎么跟人介紹自己是林家的種?二叔也喝得差不多了,你回吧!”
自從家里多了這口箱子,二叔就從不讓我在老宅過夜。
無論叔侄倆喝得多開心,凌晨一到,二叔準會把我趕出祖宅,這是雷打不動的規矩。
可這次,我動了個心眼。
我假裝答應,拎著空酒瓶出門,繞著院墻轉了一圈,又重新繞回來,把腦門趴在二叔臥房的窗戶上,眼睛眨也不眨地朝里面望著。
二叔沒睡。
他關上門,將所有門窗掩好,然后爬上床,盤坐雙腿,閉著眼睛,嘴里念念有詞地誦念著什么。
片刻間,二叔抬起了僅剩的右手,將手指攤開,緩緩搭在紅色的箱子上。
詭異的一幕也隨之出現。
紅色的箱子,忽然浮現起了一縷縷暗紅色的條紋,好似通了電似的,閃爍著明暗交替的血芒。
隱隱約約的,我感覺那口箱子仿佛要跳動起來,暗紅色的條紋中,飄起了一絲絲血氣,全都沿著二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