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叔很錯愕,回頭問我為何?我并不吭聲,搖搖頭,自顧自地轉身往回走。田叔沉著臉跟上來,似乎想到什么,忽然一驚,問我是不是故意放走他?
我依舊沒吭聲,大步往回走著,感受著微涼的夜風,心中一片冰冷。
田叔畢竟是有關部門的人,我不可能當著他的面弄死這家伙,所以故意用言語相激,逼他掙脫逃離。
可噬神蠱還在他身體里,這小子又能逃到哪里呢?
迎著夜幕下的冷風,我輕輕打了一個響指,然后面無表情地轉身,走向了之前王嬌引火的地方。
木屋中的火焰,還在燒著,吞噬著我的視線,我來到木棚前面,凝視著火光在夜幕中跳動,一縷一縷,仿佛精靈,閉上眼,感到心中微痛。
到底是為什么?一條鮮活而洋溢著青春氣息的生命,就這樣別離了人世……
我對王嬌并沒有太多的感情,畢竟相處時間太短暫了,只是這個女人臨死前帶給我的震撼,卻猶如烙印,值得我把它深埋在心。
不久后,田叔又喚了一撥人走來,拎著木質水桶,打算將火焰澆滅,卻被我制止了。
我看著田叔不解的眼神,做了幾次深呼吸,指了指身后的火海說,“給她一個洗滌自身的機會吧,是她自己選的……”
火焰未必能洗刷所有的恥辱,但至少,能夠洗滌她身上的污穢。我想,王嬌點火的時候,應該也是這么想的吧。
我守著火海,呆坐了很久,忽然看見地牢那邊,有幾個人被依次押解出來,走在最前面的人是周雄,他背上的鐵鉤還在,但是綁住四肢的鐵鏈已經被斬斷了,被幾個中山裝男人攙扶著,有些吃力地走向我這邊。
我擦掉眼角的汗水,強打精神,起身走向周雄,詢問他的情況。周雄很興奮,笑著說自己沒事。我指了指他被洞穿的琵琶骨,說都這樣了,還沒事?
他嘆息了一聲,說這次落在光復會手上,沒想著還能活著看日出,撿回一條命已經很僥幸了,何必再憧憬其他呢?
正說著,田叔忽然跑過來,給了周雄一個熊抱,熱淚盈眶,說好兄弟,你受苦了!卻引來周雄齜牙咧嘴的苦笑,一方面是因為觸及傷口,讓他感到疼,另一方面,周雄內心也感到頗為愧疚,告訴田叔道,“就為我一個人,卻連累你們傾巢出動,實在是……”
田叔打斷他,搖頭說現在就別講這些話了,你有傷,趕緊上擔架吧,等回了成都咱們再聊。
田叔把手一招,立刻走來幾個抬著擔架的武警戰士,將周雄運走,而田叔則留下來,組織起來掃尾工作。
我望著那幫從地牢里,一個個被押解出來的犯人,內心感到很不解,于是走向田叔問道,“這些人難道不是受害者,怎么你帶人解救了他們,又給他們上了一副新手銬?”
田叔望著我,嘿嘿笑,說你當真以為,這些被關押在光復會地牢里的人,全部都很無辜嗎?沒錯,他們的確是光復會的敵人,但這并不代表這些人就是什么好貨,這里邊,有馳騁西南的江洋大盜,也有奸淫擄掠的不法狂徒,光復會將這些人抓起來,倒也省了地方部門不少事。
我苦笑著說,“感情光復會也有做好事的時候。”
田叔說屁,江湖上的恩恩怨怨,哪有什么好壞之分?這里邊牽扯不少其他機密,你就別打聽了。
我“嗯”了一聲,隨即又想起了一事,便趕緊將光復會綁架眾多無辜女孩,并將這些女孩全部轉移走的事情。田叔聽完,不由得默默嘆氣,說這檔子事,不僅是你們云開市才有,川蜀諸縣,包括干陜等地,都有類似的事情發生,就連他們二處坐鎮的成都府,也屢屢發生女孩神秘失蹤的事件。
我嚇了一跳,說啊,這幫孫子,綁架這么多年輕漂亮的女孩做什么,難道簡直人販子買賣,把她們買到山里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