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才“哦”了一聲,看向我的表情更稀奇了,不急不緩地朝我走來,問我是怎么把浩子弄暈的。
我當然不會泄底,隨口說自己懂得一點操控蠱蟲的辦法。柳無相看我的眼神更感興趣了,眉頭一揚,說哦?想不到小兄弟年紀輕輕,居然是個蠱師啊,正是罕見。
浩子還躺在床上亟待救治,因此我倆聊得不多,只是簡單恭維了一下對方。
隨后柳無相開始捋著自己花白的胡須,沉吟起來,這會兒浩子嬸已經有些著急,不停地詢問他,有沒有辦法救治自己兒子?
柳無相并不作答,搖搖頭,請她先出去,并表示要和我聊一聊。浩子嬸哭哭啼啼的應了一聲,邊走邊回頭,戀戀不舍地離開了房間。
隨后柳無相走到我跟前,慰然一嘆道,“林峰小哥,你比我先到一步,不妨說說你的看法。”
我搞不懂這老頭到底什么意思,聽著語氣,似乎要考驗一般,當下也不著急,便將之前和風黎發現的內容講述出來。
他耐心聽完,捋著花白胡須點頭,說然也,看來大家都想到一塊去了,不過關于如何救治,你是否想到了辦法?
我搖頭,說自己才疏學淺,只能大概看出一些端倪,卻不曉得該如何喊魂。柳無相想了想,又指著陽臺外面的風黎,說那位朋友如何不肯現身相見,不如也請他進來合計一下吧。
我便回頭去喊風黎,聽了我的話,風黎這才不緊不慢地走過來,他是轉化者的身份,與道門修行者之間有些隔閡,不過這位柳無相大師倒是挺隨和,雖然看出了風黎的底細,卻并不點破,只是很虛心地請教問題,并未表現出絲毫敵意。
見狀,風黎也就放下了戒備,大致陪他聊了一會兒。
其實浩子的情況擺在這兒,根本不用細說,懂的人自然能看懂,彼此的判斷也沒什么出入,柳無相并未在我們這里得到有價值的信息,于是指著昏迷不醒的浩子道,
“他這情況,必須今早解決,兩位如果不介意,就先讓老夫來嘗試一下吧。”
我和風黎正愁無法給浩子喊魂,于是欣然同意,拱手說有勞了。
柳無相擺擺手,并不廢話,先是關上了大門和窗戶,又讓浩子嬸找來厚布,將所有窗戶縫隙都封鎖起來,然后走到墻角的“五鬼位”,點上一盞油燈。
我看得不明所以,于是偷偷對風黎使眼色,風黎則把頭貼在我耳邊,小聲解釋,說八宅理論中, 五鬼乃四兇星之一,五鬼位也是家宅中的病位,一般來說,所有“臟東西”進出陽宅,走得都是五鬼位。
在五鬼位中點上一盞油燈,一般是為了防止“走煞”,當然了,柳無相這次點燈的目地倒不是為了防止“沖煞”,而是為了擺陣喚魂,如果浩子的天魂真能被好回來,肯定會先走五鬼位。
風黎的見識比我高,因此并不覺得意外,見他說得頭頭是道,我暗中驚羨,便不再追問,繼續瞇著眼睛去瞧。
柳無相在五鬼位懸掛了一盞油紙燈籠,又詢問了浩子的生辰八字,掐指測算,用紅筆將生辰八字寫在燈籠上,然后摸出口袋,灑了一把小米在地上,口中輕輕唱喏著,說了一些我聽不懂的咒語。
他發音古怪,念的也不是傳統的道門咒術,我很好奇,心說這老頭的喚魂方式,怎么與陳玄一的差別這么大?
風黎看出了我的疑惑,將嘴巴湊到我耳邊,小聲解釋,說原來這老頭師承五斗米教,他這套喊魂的方式,也脫胎自五斗米教中的“杯米喊魂”,屬于比較古老的法術了。
我似懂非懂,還是點了點頭。
甭管他用什么方式,只要能喚回浩子的天魂,就算大功告成。
我看著不斷撒米的柳無相,忍不住閉上眼,去捕捉空氣中的炁場流動,起初倒是沒感覺到什么,但是隨著對方咒術的生機,立刻便感覺房間起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