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玄一皺眉說,“不管怎么樣,總不能讓茅山宗這么多師兄弟曝尸荒野,咱們倒是不用往深處去追究,直接將他們遺體火化了事,也算沒有違背道門情誼。”
見他如此說,風黎只好同意,又協助我們一同來到了斷崖下。
我走到那輛吉普車面前,蹲下身,總共發現四具尸體,個個穿著青色道袍,一看都是入了道籍的正經出家人。
這輛車已經因為高空墜落,被擠壓變形了,導致里面的尸體也都歪歪扭扭的不成樣子,但細看之下, 還是能發現一些人為造成的傷口,擺明是被人用重手法震斷經脈而亡,然后塞進這車廂里,偽造了這起車禍事件。
我越看越心涼,茅山宗聲威顯赫,屹立千年不倒,在中原道門中屬于絕對舉動輕重的存在,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對他們下手?
陳玄一也是一臉凝重,把手伸進破碎的車窗里,不斷翻找著什么。
忙活半天,他從一具中年道士的尸體身上,摸出一塊黑色的玉牌,這玉牌邊緣鑲著金邊,一看來歷就不俗,陳玄一將此物放在眼前打量半晌,繼而沉下眉頭說,“這塊玉,似乎是某種信物。”
我點頭說,“沒錯,你看玉上的雕琢痕跡,分明刻著茅山宗獨有圖案,而且與普通的腰牌截然不同,不曉得此物究竟有何作用。”
風黎在一旁催促我們,說兩位,別看了,一把火燒掉了事,茅山宗人才濟濟,宗門弟子出了事,人家未必不會趕來調查,咱們多待一分鐘,就多一份被人盯上的風險,還是一把火燒了,一了白了吧。
陳玄一雖然不忍,最終還是點了點頭,一聲長嘆,說也罷,江湖上的事,從來都是你殺我、我殺你,不必為此深究,咱們出點綿薄之力也就行了。
說完,他將雙手抬起,挽了個道揖,默默念起了往生咒語。風黎則找出汽油,澆在車上,一打響指,火舌立刻噴濺而出,將那車輛連同車內幾個道士尸骸燃燒殆盡。
此事即了,我們再度爬上公路,期間,我發現陳玄一仍舊將那玉佩踹在懷里,便詢問道,“你拿著東西干嘛?死人遺物,多不吉利!”
陳玄一苦笑道,“這東西品相不俗,想必是某種貴重物,我留著它,等日后有了機會,在拜呈茅山宗,將此物歸還給他們。”
風黎切了一聲,搖頭說你這小道士,真是多此一舉,隨身帶著這染血的玩意,太晦氣了,就不怕因此惹上麻煩?
陳玄一卻正色道,“我總感覺這東西將來或許能頂點用,收下它,沒準也是上蒼旨意。”
我和風黎都表示無奈,就沒見過這么迷信的人——好吧,道教本來就是個“迷信”的宗教。
我們繼續沿著主干道前行,途徑幾個小鎮,補充給養,苦于找不到地方投宿,正商量著要不要連夜繼續趕路,路邊偶然閃過的一道身影,卻讓陳玄一發出一道輕咦聲,“咦,那不是阿江嗎?”
“誰?”
我和風黎不解其意,紛紛頓住腳步,回頭朝陳玄一望去。
陳玄一則伸手指向路邊一個面黃肌瘦的紅衣小僧,低呼道,“那是阿江,他是通善法師座下弟子,兩年前,通善法師代表西藏佛學會,與中原各大道門進行學術交流,當時我也有幸跟隨師父參與,席間我曾見過那個小喇嘛僧!”
我心中大喜,說這樣啊,那還不趕緊上去相認?
陳玄一卻滿臉古怪,指了指那人側臉說,“奇怪,他怎么搞成這樣,樣子這么狼狽!”
我應聲再度去瞧,發現果然,這紅衣小喇嘛滿臉泥垢,走路時一瘸一拐的,赤著雙腳,上邊隱隱有著血漬未干,一副風塵仆仆的模樣,教人詫異得很。
風黎低聲道,“莫非遇上事了?”
“不清楚,跟上去看看吧!”
陳玄一滿腹狐疑,加快腳步,朝那正在乞討的小喇嘛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