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念著,如一縷煙悄悄飄進了閣,白衣還帶著夜露,黑發如墨散在肩后,淹沒了大半燦燦的銀麟。仍衣袂飄飄披戴著月色宛如水底觸不到的月影,但失了血色的唇還是暴露出他此時并不良好的狀況。雙眸有幾分失神,一晃身停在門沿五指緊摁木板泛出青白,他早知道了所以趕來,追趕白駒,不愿掐滅心頭一點點的僥幸,可他的眼睛不管是看什么都不會騙他,不論是看現在還是未來。
水霧就漫開了,恍惚間染濕了眼角,仿佛是那冰涼的銀墜掃過臉頰,涼意順著面部線條滑至下顎,然后沉淀進心底,化為剮心刀狠狠扎了上去,痛得人呼吸都停滯了一瞬。他只是怔了一下,然后垂下眼,由那兩瓣唇緊抿,封死胸口一陣緊縮。
而后他緩緩睜眼,眼角還帶著濕意五官卻硬得像鐵,眉巒聚成一個結,能捆死風云驚變。聲柔,卻是那云彩卷九天廣寒的霜,聞不出半點溫度。
“陛下呢?”
蓋聞天乾地坤之數,有一元十二會支,一會乃一萬八百余歲久。日午西磋未央時,戌會昏蒙萬物否,有初資生,乃重濁下凝,地始凝結,成三數寰中不覓汀洲。三島之來龍,乃開清濁而立,自鴻蒙判后而成。
自那中汀正當丹崖之下,有一五丈七尺余蝕海洞,常日中涌岸銀魚好入此穴,顧巢青鳥殷勤探窟,然此洞一無服餌水食之盛,二無不陋避禍之宜。然此峒中,卻是孕一堅黑朽木香,半浮半沉,上生黃熟雞骨,而下沉香根,雖死而不僵,朽而不化,至瑤草不謝,虬樹長春,向榮相貌,自成渾然一境。然此中卻發異數,自芝蘭掩映之深,憑空置一雙耳四目三足鼎,無口無蓋共九頂封爐,爐現灼壁卻不燎相襯芝草,內生民火而非煅汞鉛辰砂,只聞此中言傳道偈法詩,道:
“渺渺無為渾太乙,如如不動號初玄。生隅太古東海偏,枯欘腐岸建木前。萬象交森獨靈側,煅朽成香欲見先。非取寶境靈根木,但求三數不日還……”
待寶爐盡燃歲余日,那埏埴之壁自實而漸虛,一青年道人自爐膛還身,生得酥團結就膚,發束鬅松冠云髻,頭頂如意簪筆冠,一身巴山短褐袍,三牙掩口細須髯,點漆朱口堆瓊臉,手端褐香三柱,非參拜三清如是,卻與進獻靈寶相似。
“三才之所,孤洲之岸,冥靈兩隔,待元辰再會,何妨一見?”
只見這道人雖啟齒若言,但卻難判聲響,只念念叨叨不知所謂,坐下蒲團共莎草雜叢,更簌簌作聲,似答其所問一般。遽然一滯,自恍惚落陰境中醒覺,手中卻只余香柱兩棵共半縷殘桿。
“‘不言’…應非你我不言,只道是不諍紅塵是非事之意罷…不想勞費十載,只得故人半分音容…罷了,且歸且還吧?!?
待越過高山極峻崢嶸地,自日映陰壑霧繞處尋好隘口,卻見幾面生臉孔入谷,一白凈面皮少年郎看似束發之年,盡顯儒生意氣,白發青年不似遲暮返老,確隱有舊疾,應非腠理肺腑之禍,應是問道有恙,遇岔所致,非針砭湯藥可醫,若理順腧穴經絡尚有回天之數。但見此二人行色匆忙,確不似巡診問藥所來,且此二人衣衫擺帶隱有黯云紋樣,想來應是茲事甚重。
燕處一路相隨,少丟了些解數,教此二人共谷中尋常弟子未得察覺。待湖心亭舌戰正酣,見黯云來者頗有不善,本欲現身和局,卻見那白發青年摸出一面善物件。
“哦?方才便隱約覺這后生氣息中有些個熟稔,卻道是故人已歸呀。若是如此,應沒我甚事了,只不過,不知這兩個娃子領了誰人命訖,雖不算羅唣,倒是也有趣得很吶?!?
輾轉籠霧庭院幾許,尋那葉青居所去了。
下馬車見了女子繞有興趣卻不言說,無趣著把弄青瓏碧珍,聽了話目送動作步數快離。自己倒好,伶俐攀爬到枝葉繁茂樹干上半躺隱匿,精神力小心繞進府中,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