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歸人,亦是行人。”
她只騎了一名喚“切骨”的烈馬,無半點留戀地策馬穿過落冕學院,在長水一家名叫諫和的茶館停下,稍作休息。
少女裹一身玄色外篷,身子瘦的好似一堆枯骨聚成的骷髏,稍稍用力就能折斷,身上的單薄紅衣沾染了些歹人的血,周身攜著不容靠近的森然戾氣。
扯開脖頸上的緞帶,冷白細膩的嬌膚露出半截。
她無視旁人發顫的目光,對開口對躬身顫抖的店家小二要了壺梅子酒。斂神低頭擦拭著沾血的霜重劍。
“余公子,您不知近日歹人多了,這茶館兒的小本生意,也難做起來了”
“如何難做?”
那壹向愛牢騷的老頭兒又開了怨婦的腔調,掐著嗓子怪聲怪氣地哀嘆起來看在欠他不少人情賬的份兒上,他也淡淡拋出了壹句話歹人多起來,不見得商販生意會變差但凡事都有萬壹,總不能平白無故丟了個好好的落腳之所自己這諫和的木牌子也不是亂拿的,聽聽牢騷幫著除點蟲兒還是做得到的于是那老頭便上了頭似的,神神叨叨地說起來,激動之時甚至手指著店內的某位客人開了腔
“您瞧瞧那位,劍上帶血,滿身殺氣,豈不是會嚇跑其他客人?”
他循著瘦骨嶙峋的老手看過去,望見壹眼熟的姑娘,細細瞧不正是血靈么?落冕時候的同學,當時還稍微有些摩擦使二人相識之后也斷了聯絡,聽說這倔脾氣的姑娘要跑去大漠戈壁修習,不知道哪根筋斷掉了,非跟樓主倔強著得了許可,如愿以償他向老板點點頭,大步流星地走到血靈身旁少年壓了聲,沉沉地問她,
“何人?”
“我明白了,謝謝前輩。”楊天監的神色有些復雜,
盡管眼前這位前輩的許多話,于現在的他聽來有些刺耳,且存在些許的邏輯不通,但……
“前輩說得對,一些人本質上,就是在白日做夢。我們在書齋里困得太久,太久,太久了,連愛著的天下究竟是什么樣子,都不知道了…”
楊天監慢慢低下了頭,低聲呢喃著,而后,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啊……”
右臂撐著身體,楊天監緩緩站起了身,一陣風從樹冠吹來,拂走了他衣袍上的草葉。
“或許長老們眼中的‘天下’,哥哥眼中的‘天下’,楊家眼中的‘天下’,還有我眼中的這個‘天下’,離真正的天下都太遠了。前輩說得對,滄海桑田,世事變幻,從無一物能夠亙古如常,絕不能夠死抱書本,白日做夢。”
左手虛握,‘太一’浮現,楊天監的語氣雖然依舊無奈,但也有了幾分堅決,
“多謝前輩讓我明白,其實我和長老們一樣,都不愿打破自我——‘以一葉而障目,不求變不思變,無異于自尋死路。’這句話以前我就愛說,現在想來,著實令人唏噓。
所以,為了打破自我,我要去真正的天下看一看,看看這熟悉又陌生的兩字,究竟代表著什么。再次謝過前輩,晚輩告辭。”
楊天監行了一禮,便架起長幡離開,夕陽下,他的背影被拉得很長很長。
“憐我世人,憂患實多,憐我世人,憂患實多…”
“秦兄啊,你搞錯了一點,搞錯了一點——”
楊天監苦笑著搖了搖頭,到這,他對秦殊的懷疑又少了幾分,因為對方的單純程度,委實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不如說,自己這種壞心眼兒的,才是少數中的少數。
“某在提防的,不就是黯云樓嗎?”
沒有冰劍,沒有水汽,也沒有任何殺意,但當楊天監開口時,周圍的空氣莫名冷上了許多,。
“你以為,這件事僅僅是‘青霖皇室聯合范家與古家,針對黯云樓’,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