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于東華州百年門楣東方世家,是含著金湯勺出生嫡四女。尊貴的身份,加之文武之道天賦異稟,今女孩養成一個習慣,一個喜歡挑戰他人的習慣。她起初只向同齡人挑戰,有時比詩書,有時斗武力,到后來斗蟋蟀,比攀樹,也要與人爭出勝負。
那時她身邊總跟著一個黃衣服的小丫頭,小丫頭是孤女,在街角賣身葬父,被小懸壺看見,買了下來,后來二人朝夕相處,形同姐妹。女孩原名狗娃,懸壺嫌難聽,又見她嬌俏可愛,便重新賜了她一個名字:小可。東方家這一代,男丁多,女娃少,小懸壺有了小女伴,悄悄話有了傾聽者,二人便常常膩在一起,睡覺也不分開。小可喜歡在小懸壺戰勝對手時為她歡呼,和她一起鄙視失敗者,有時小懸壺落敗,便抱著她輕聲安慰。
懸壺曾說,小可是天底下最好的小可。
直到后來,小懸壺被求勝心蒙蔽雙眼,枉顧爹娘的教誨,逞一時意氣,落入修道人的圈套。
修道人自稱云游道人,“偶遇”小懸壺后,便一陣胡夸,然后故意示弱,一步一步誘使懸壺同他比試。彼時小懸壺心高氣傲,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戰勝大人”的機會。
然后她便輸了。按照約定,輸的人要答應勝者一件事,修道人老奸巨猾,又包藏禍心,并非真的要和一個女娃過不去,而是看中女娃背后的東方一族。他提出要小懸壺做他一天徒弟,懸壺不得不應允。
朱門高墻守護下的小懸壺自然不會想到東華州上,有人敢同東方做對。她隨修道人到一處洞府,等發現不對勁時,人已被囚禁,隨行保護她的侍從也被盡數殺害。修道人藏得極深,那是她第一次看見人被殺死,方才明白修行者的世界,境界差距,強者呼吸間便可取人性命。
修道人對她坦言,他年輕時曾和東方家結下死仇,修行多年,此次只為復仇而來。
修道人自顧自說了很多話,癡癡顛顛的,偶爾陷入回憶不可自拔,雙眼便變得通紅,望著小懸壺,噴出仇恨的火焰。小懸壺表情木訥,依舊沒從朝夕相處的人們的死亡中清醒過來,便發覺身體飛起,隨后重重摔在石壁上。
修道人不知在進行著什么計劃,日子一天天過去,小懸壺每天也被摔來摔去,手臂折了,皮膚劃破多處,全身骨頭不知斷了多少根,嬌小的臉龐迅速瘦下去,嘴唇干裂,不發一聲,唯有那雙大眼,黑得駭人。
直到第五天,囚禁她的洞穴墻角突然傳來一陣聲響,小懸壺木然望去,僅這一眼,許多天來第一次流下眼淚。
墻角下雜草叢生的地方,探出一個小小腦袋,黑不溜秋的臉上,是小女孩永遠洋溢著的笑容。
“小壺子,我來救你啦。”
小可慢吞吞從洞中鉆出來,左瞧右看后來到小懸壺身邊,似乎沒看到她身上的傷,只輕輕抱了抱她,然后說道:“小壺子,你聽著。那壞人在這洞府周圍設了結界,我只進的來,出不去。你是修行者,我們換身裝扮,你出去尋救,我拖住他。”
說著便脫下自己的衣服,又將頭發披散,遮住臉龐。小懸壺全身動彈不得,任由小可又脫下自己的衣裳換上,然后一點點把她推進那個洞中。
“小壺子,我想穿這身衣裳想很久了,這次終于有機會穿上。”
小可占滿泥土和血水的雙手捧著臟兮兮的臉,露出一口銀白的牙,她最后說:“記得多笑,你本來就不美,笑起來才會好看。”然后將雜草重新堆在洞口。
小懸壺的世界暗了。
狹小的通道是寂靜的,頭頂的世界更安靜。
不知過了多久,一絲暖流來回激蕩,修補著殘缺的身體,她的手臂能動了。她一點一點沿著通道前移,那條用另一個生命開拓的生命通道,她含淚爬行,卻忍而不落,至見天日……
后來東方家人尋上山,修道人早已逃之夭夭,洞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