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印,一寸自有一寸的歡喜。
他想得入神,至一聲擲地悶響才驚醒。
抻臂撿過舊書卷,輕拂去灰塵,索性撩袍盤腿背靠柜角席地而坐,翻書動作也不敢加重。
“別、劍、賦。”
此書與我有緣。他近乎玩笑般想,輕聲念出封首,又揭新頁細細觀閱。
只聞琴音一閃,她愈仔細去聽,耐心尋它來處。
再抬眸,已是日轉星移。
她立在原地,目光低垂,落在那再續的絲線,似在思索。眸光隨線一路延伸向更里面,腦子里想的都是些尸骨無存的東西。卻不久,便又抬步,從容隨那線去了。區區練氣中期,要使人真盯上自己,那也該是此地有什么玄機。反正總得死,不若看點稀奇。
雙手一攏,困住一捧螢光。她是第一次見這閃閃發亮的小東西,心里難免三分好奇,于是小心捂著,來到池邊,尋了矮處蹲下,又嫌離水面太遠,干脆跪在岸邊,將手往水里伸。她想知道這些小家伙在水里是不是也這樣好看。
他回到劍宗時,先去向師兄道了平安,那枚丹藥他瞧不來門道,便任其先躺在儲物囊里,待日后拿去給先生細究。
魏青棠心揣著對那丹修的疑慮,辭別了師兄便向著藏經閣去。他往日來此處,多是求經問道,鮮少去關注經法以外典籍,他頭次來尋他人掌故,反倒迷茫起來,頓足于浩瀚書海前失了標的。
那丹修不照尋常修者,自有一番脫塵靈氣,魏青棠不欲在下三層覓仙跡,攏袖揪了揪烏蛇尾巴徑直去了上層。
烏蛇在袖中不安生,冬日里懨懨入春卻養足了精氣神,掙動著鉆出個腦袋搭在魏青棠手背,好似偏要染一染書香,嗅個學問。
近日里宗門熱鬧,藏經閣便顯冷清,魏青棠確不料在此遇到同門。他靜立片刻,無意撞見一場奇遇,但他也只是將烏蛇摁回了袖里,抬眼略略掃過人周圍幾排書脊,見無收獲,便小聲嘆一口氣。
他的視線落在背倚書櫥的人身上,本將離開,又遲疑留步,看了那虛虛劍影一刻,出聲湊趣道,
“師弟好氣運。”
“這有什么不敢,二郎事到如今還想撇下我不成?”
挑眉彎眸,手卻攥得更緊,似乎回到小時候,自己總是跟在他們身后的日子,不過或許在不久的未來,自己很快就能和他們并肩前行,只要自己再努力一點修煉,很快的。
魚回風掠身入局,那朵赤蓮于來者效果著實輕微,他只是點點頭轉身便向那小重山之人襲去。
“飛鴉奉旨取物,拿來。”
簡短幾字,似乎是覺得要不傷人性命頗為麻煩,但也知若是讓小重山之人死在此處多少會與朝廷生出嫌隙。
只得反手用刀柄直擊向人下顎,一手欲取其懷中之物。
雷聲轟鳴,天地剎那混沌,又驟然清明。浪涌其間金鳥騰天,翻浪覆海,熾焰灼燃天幕。乃見赤鳳分云拂水落足海岸,翩翩然化作美人形,轉眸間皆是滟滟波光。
周九思恍神瞬然,若說林夜關是天上月,那封西遙便是人間艷絕一枝白茸。觀其容靨如雪,她心下方嘆,卻聽美人啟唇。少女不由得黛眉一搐,縱然美貌實力皆是排行天下第二,封西遙也未曾避免花間人事兒多的奇性。
周遭空氣沉沉涌動,那巨魚出海竟分化羽翼蛻作怪鳥,少女一時啞然,腕管叫林夜關溫熱手掌裹覆牽引,她擰腰伸手撈過云祈胳膊向后退去。
風暴于海域之中席卷,漩渦似吞天猛獸顯露可怖獠牙。封西遙說的沒錯,她與云祈尚在筑基,留在此處不過讓他二人束手束腳,撤退方是上策。
少女垂睫,只是她實在太好奇了。兩年間她雖與云祈遇見過諸多妖魔之物,但此般異獸,她生平首回得見。何況如今她身前兩位修者常年占據天下榜前二,便是藏身觀摩也是極難得的機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