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通鼓,戰飯造;
二通鼓,緊戰袍;
三通鼓,刀出鞘;
四通鼓,把兵交。
上前個個俱有賞;
退后難免吃一刀;
三軍與爺歸營號。
每次大慶唱完黃忠的這段,都會抬手叉腰擺足架勢。大慶哥手抬起來的時候,臧青就會使勁地鼓掌,小慶也會跟著鉚足勁呵呵呵呵笑。大慶喜歡帶著他們倆在后坡玩兒。廠區的人叫大坡的前面前坡,也有人叫陽坡,但是大坡的后面卻只有后坡這一個名字,沒有人叫它陰坡。
以前附近的農民還有人在后坡上墾荒種地,種點時令的蔬菜什么的,但是自從廠區在上面蓋了家屬區,廠里就把后坡種上了柳樹。后坡就成了一片林子。后坡本來沒有路的,但是坡上家屬區的人討厭從前坡下去再繞到主路上進廠區,所以都從后坡穿過那片林子,下到主路上進廠區。久而久之,家屬區的人干脆就砍了一排樹,弄出了來一米多寬不到兩米的一條下坡的土路。
后坡的坡底和主道之間還有一條不深的排水溝,雖然不深,但也不是一腳就能跨過去的那種,旱季沒水的時候還好說;雨季溝里有水了,家屬區的人就會在溝上搭上幾塊板子。臧青每天被杜醫生拉著去幼兒園的時候,最開心的就是走那個顫顫悠悠的板子,擔心自己一不小心掉下去,卻又忍不住在上面跺著腳。
大坡的冬天雖然不是光禿禿的,但也沒有什么生機。可以春天一來就不一樣了。春天來了,柳樹的枝條上就會一點點冒出小芽兒,雖然臧青喜歡綠茸茸的小芽,但她卻盼著它們不要長的太快,因為大慶哥說要是葉子出來了,就不能做笛子了。臧青太喜歡用柳條樹皮做的笛子了,她喜歡那種吹起來響聲悶悶的,也喜歡那種吹起來聲音脆脆的,她要自己的每個笛子都能響。
她喜歡看著大慶哥給她做笛子。他們三個一起鉆進柳樹林子里面,大慶特別會找柳條,扯下來,兩只手的拇指食指捏住柳條,分別向不同的方向扭呀扭的。再之后,藏青就能看到大慶哥小心翼翼地從里面抽出柳條的木頭芯兒,乳白乳白的,像牛奶一樣。在大慶把木頭芯扔到地上前,臧青總是喜歡跟他要過來,她喜歡聞上面的那個新鮮的澀澀的味道。
大慶再把保留好的柳條皮用水果刀割成一段一段的,長短不一。每一段的一頭再放到手指肚上,用水果刀刮去幾毫米的外皮,露出青色的內皮。如果這個柳條笛是給小慶的,大慶做完會試試能不能吹響。但如果是給臧青的,大慶可不敢試,他往嘴里放過的,臧青是不會要的,他假裝放了,臧青還會開始哭。
因為杜大夫一直以來就教育臧青,很多傳染病都是通過唾液來傳播的,所以不要跟其他人共用餐具和杯子,也不要吃別人咬過的食物,得了傳染病就會很危險,是會死人的,臧青害怕得傳染病,也害怕死掉。她在幼兒園守衛者自己的小水杯,在大坡后面守衛著自己的柳條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