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醉眼迷離,身形搖晃,朦朧間有了絲倦意。
飲酒賦如催眠曲般醉人,撲通一聲,陳玉知臥于林中小道,甚是悠然。
這一幕驚呆了眾人,連朱合與儒生都看不通透,臨陣脫逃倒也好說,只是這席地而眠卻聞所未聞。
方之鑒一刀斬出,朱合扎下馬步,抓準時機雙掌合十,緊叩刀芒。刀芒含殺意,小魔頭積聚了許久,朱合雖是偽通幽,卻也沒那般容易化解。
趁著一檔子間隙,方之鑒喊道:“陳玉知,你這是鬧哪一出?再不起來大家都得交代在伏牛山!”
青衫仍是沒有反應(yīng),小雜毛力竭,護著朱辭鏡不與人言,他相信陳玉知會醒過來,其間堅定一如當(dāng)初,從未更變。
朦朧卻向山間臥,彎月徘徊,曉夢初回,一夜北風(fēng)綻早梅。
桑稚纏著紅綾對上了逍遙生,她將葉綰綰拉到身后,怒道:“原來你就是在句容作梗之人?!?
“是又如何?”
女子左手繞圈,攥著紅綾一圈又一圈,直至末梢方才停手,言道:“殺人償命。”
逍遙生皮笑肉不笑,仿佛聽到了笑話一般,步步朝前欲撕碎紅綾,但朱合一心護著鼎爐,還不忘叮囑一句:“莫要讓她死在這里?!?
“放心,一定讓你倆共度良宵。”
逍遙生懼怕雷法,而此時青衫已然陷入沉眠,他再化黑霧隱于林間,陰風(fēng)習(xí)習(xí),吹得紅綾搖擺不定。
這一番話語顯得勝券在握,小雜毛咬牙切齒,恨不能將兩人斬于伏牛山。從上老君閣起,撇去李溪揚抬手撼樓閣,其實皆是陳玉知在主導(dǎo)戰(zhàn)局,危難臨頭,方之鑒絲毫不懼,十八連環(huán)塢之人豈是貪生怕死之輩?今日青衫大開殺戒,小道又撼樓閣,自己怎能弱上一籌!后方有桑稚照顧,他死死盯著朱合,提起古淀刀。
刀口襯彎月,雪后林間枝梢仍積著雪白,陰風(fēng)攜苦寒撲面,方之鑒出刀如劈海潮,不到力竭不停手,不斬朱合不罷休。
十刀后漸入佳境,氣勢更上一層樓。
二十刀后身前一片狼藉,草木皆斷,林間泥地如耕牛拉犁拽出的痕跡,深淺不一。
三十刀后朱合難抵刀意,虎爪崩裂,暴退莫約小半里,不敢靠近。
本還可斬出八刀,方之鑒一刀助桑稚撼退黑霧,合七刀之力重叩于地,刀意滲入土地,于半里外破土而出,如潛龍出海般兇猛,夾雜著土腥味與殺意,欲吞噬立于其上的朱合。
古淀刀尖入地三分,布襖男子單膝跪地,露出了鮮有的疲憊之意。他對著李溪揚苦笑一番,兩人心領(lǐng)神會,又瞥了瞥嘴尖滲出口水的青衫少年,澀道:“我已用盡全力,三十八刀卻仍是這般軟弱無力,只遺憾沒來得及見識甲子刀客所斬出的鴻溝”
朱合在布襖三十刀后察覺不妙,飲下了多年珍藏,羊脂玉凈瓶倒是剔透,其間卻殷紅一片,腥味對于朱合來說如同甘露,飲至見底,偽通幽成了真通幽,氣勢之強方圓數(shù)里皆能感知,這也是方之鑒說出那番話的原因,破土刀芒如遇金剛,碰撞摩擦出了絲絲火花,而后漸漸偏斜,涌入天際,積雪紛飛。
紅綾與黑霧纏斗許久,無論女子如何費神費力,都無法將之擊潰,霧散霧合,全然是想累垮新娘。桑稚額頭汗珠滑落唇邊,有了萬念俱灰之意,半里外朱合的氣勢滔天,只怕就算陳玉知醒來,也難以應(yīng)對都怪自己,不但害了葉綰綰,還連累到了這三個前途大好的江湖少年,若再選擇一次,她定會毫不猶豫跨過火盆,再趕走青衫三人。入牧羊圈又能如何?總好過害了他們的性命。
朱合一步并十步而行,欲將幾人速速除去,以防生變。自己將多年珍藏揮霍一空,若得不到九龍山圣女,那就成了虧本買賣。今日名譽盡毀,失了一座樓閣,失了一個兒子,換了尋常人,估計早就崩潰了,而朱合卻毫不在意,只要抓到桑稚,自己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