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哥,真要束手就擒了?”
顧貓兒已將青衫與酒圣拔高到了一個級別,故而尊敬了許多,一心想著事后該如何拜師,見道袍丟了桃木劍才察覺此時局勢微妙。
“必須保住陣法”
陳玉知并不意外,他早已料到小雜毛會棄劍,就算今日若棠姑娘不在此處,道人亦會如此,只是不知今夜的李溪揚究竟是為了道義還是情意,雷擊桃木劍丟得甚是灑脫,與平日里小心翼翼的呵護模樣判若兩人。
老禿驢在心里撥弄小算盤,連財哥都瞧得出來,待兩人齊齊丟劍,金剛杵若不痛打落水狗,那才叫一個奇怪。陳玉知也想不出應對之策,就算老僧不威脅眾人,黑劍也不見得能在金剛杵下討到好處,更別提此時對方捏著陣法如七寸一般咄咄逼人。
老僧滿臉得意獰笑,藏經閣誦經之聲跌宕起伏,金剛杵浮于夜空禪意流轉,“施主,老衲可沒什么耐心!”
陳玉知見老禿驢單手掐著破陣法訣,碎道:“算你狠!”
黑劍插入地上碎磚之中,青衫拂著襤褸衣袖,對財哥囑咐道:“你找機會逃離凜山寺,我與小雜毛怕是護不住你了”
若棠心中自責,本就泛著淚花的雙眸流下清痕,她感激青衫與道袍,特別是李溪揚,女子的第六感最是敏銳,她能感覺到對方是為了自己,只是方才內心掙扎時,道人卻比自己還要決絕,就好像是他的家人也身在其中,換了任何女子都會傾心,若棠也不例外。
李溪揚如枯燈風燭,此時站立都有些困難,但金剛杵仍在遠處虎視眈眈,他提著一口氣死死盯住老僧,亦在想該如何破局。
老僧沒了先前的陰陽臉,見青衫丟了黑劍,揚起嘴角冷笑,袈裟揮動間金剛杵朝對陳玉知面門直掠而去,金剛禪意究竟有多強無人知曉,只是勁風撲面如針扎,青衫雙眸一陣刺痛,沒想到三杵合一后的速度竟能如此迅捷,就在將要血濺當場之時,道袍似是穿越了千百個秋冬,一隙閃于青衫前,繃帶裹不住殷紅與赤誠,背影顯得毫不猶豫
“小雜毛!”
若棠姑娘看著臭道士擋在了對方身前,心中生出了一絲害怕之感,如同當年雙親離世時的害怕。愧意上涌,是自己害了他們,若不是執著于陣法中的亡魂,興許兩人已將老禿驢送上西天,面對舍生取義的李溪揚,若棠再也控制不住,一聲尖叫響徹凜山寺。
李溪揚閉上了雙眸,倒不是自己怕疼或怕死,而是禪意刺人,真的睜不開眼擋在青衫身前的舉動全憑本意,他不后悔,若今日真的折在凜山寺,至少還有兄弟與佳人陪伴,何來遺憾?人生本就不會一帆風順,十分能耐使七分,知足方能常樂,世事漫隨流水,算來一夢浮生,能遇到一個知心紅顏、一個交心好友,足矣。
撲面禪意漸淡,道袍身前又現一人,黑衣斗笠鈴纏腰,披肩心甲護胸膛,一雙百煉手赤紅如火,穩穩接住了金剛杵,興許是勁風太大,斗笠隨風入夜空,月光下中年男子咧嘴一笑,朝對著若棠姑娘挑了挑俊眉
“師傅?”
若棠輕喚一聲,想不到師傅竟在危難關頭回到了蘇城,一別七載有余,相見之時格外感慨,自己的身高與容貌都變化了許多,師傅卻還如記憶中那般年輕,愛挑眉的老習慣依舊未變。盜圣現身凜山寺,老禿驢便再也掀不起風浪了
老僧瞇起了雙眼,凜山寺的金剛杵乃是佛門圣器,歷經千年香火供奉才有了這等禪意,只是驅使條件頗為繁雜,不僅只可在凜山寺之內,還需百名僧人齊誦《大輪明王金剛注解》來催動禪意,若非如此,自己也不會費盡心思布置陣法,妄圖用怨力侵蝕金剛杵,繼而煉化這佛門圣器!
杵上金剛禪意強橫無比,他從未想過有人可以用雙手將其接下,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隨即抬臂喚回金剛杵,繼而一分為三護在周身,惜命之色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