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馱馱尚且不知外界情況,瞧著青衫氣息愈發微弱,心中對今日十拿九穩的局面淡然如水。不管怎樣陳玉知都是晉王之子,若自己成了罪歸禍首,此后對方心里總會有些芥蒂,但當下乃是順遂國運,與自己全然無關。
就在這位監院正得意時,一聲巨響后地動山搖,氣運監與外界隔絕的陣法瞬息破碎,一口戒律鐘從天而降,轟隆后將自己罩在了其中,而普通古鐘又怎能束縛包馱馱?
他當即在漆黑一片中爆發氣勢,使盡各種手段卻仍舊無法損其分毫。
李三問立于鐘頂,一身佛門羅漢禪意震懾四方,他雙手合十,言道:“阿彌陀佛,施主可否消停片刻?”
包馱馱知曉定是外面的人在搗鬼,但自己必然不是他的對手,當下手結印法,妄圖用晉朝國運收拾此人。李三問拍出一掌佛印,將半空中奄奄一息的陳玉知給救下,繼而面朝九龍聚藏,言道:“有事沖佛爺來!”
當朝氣運化作九龍怒目,似乎不允許有凡人在自己面前挑釁一般,繼而齊齊涌向了李三問。
陳玉知跌倒在地,視線雖然模糊,卻也能瞧出來者乃是李三問,從前他便知道這個貪酒的大和尚不簡單,卻沒料到他三品境之下竟還隱藏著佛門大羅漢的修為,當即喊道:“你來作甚?”
大和尚笑瞇瞇言道:“當日喝你一壺青梅酒,我答應替你辦一件大事!今日替你毀了九龍聚藏,如何?”
陳玉知心頭一暖,仰天高喊:“佛爺威武!”
九龍來襲,李三問一息顛倒乾坤,以單手倒舉戒律鐘,依舊困包馱馱于森羅萬象之內,他另一只手重叩鐘脊,一聲悠揚嗡鳴蔓延盤陽,蒼穹之上眾人紛紛停手,心志不堅韌的百姓紛紛跪于街道兩旁,九條怒目真龍隱隱嘶吼一聲,轉而歸于氣運聚藏之中,僅包馱馱一人痛不欲生。
大和尚問道:“你在大鴻廬中嘗盡書生窮酸苦,可有想過若不是這些年的積淀和歐陽休的教誨,又如何能平步青云?”
包駝駝頭暈目眩,咬牙怒道:“你究竟是誰!”
李三問又是伸手重叩,這一聲戒律鐘鳴比方才還要渾厚,更將曹宣兵、張昏年、王越三人震回了地面,繼而又問道:“榮華富貴水中月,竹簍輕舀碎又圓!眾生亦有眾生相,自己的選擇本與旁人無關,可你為了借運跨境所釀成的因果悲劇實在太多,心中可會愧疚?”
此時的包監院已然七竅滲血,心中對這突然闖到盤陽的神秘人忿恨不已,虛弱道:“一切皆是順勢而為,你也身在天道輪回之中,怎敢強行到此扭轉局面,就不怕遭劫?”
又一聲嗡鳴作響,那肉眼看見的漣漪蔓延到了皇城之內,包馱馱已然暈厥,且生死不知,他雖失去了意識,大和尚卻還有最后一問,“我乃佛門大羅漢,劫難亦不可撼我一分一毫,你所謂的順勢而為真就是天道了?”
外界所有人都知曉今日國子監算是徹底完了,但眾人更關心的乃是當朝國運,晉王在大殿上緊握雙拳,心中暗嘆:“終究還是無法把江湖踩在腳下”
大和尚放下了戒律鐘,緩步走到青衫身前,言道:“陳玉知,此時國運與江湖氣運已然難以分割,你打算如何,可想好了?”
“可有分割之法?”
陳玉知只想毀去九龍聚藏,繼而將江湖氣運歸于來處,卻沒料到如今已然無法收場,說到底還是念著舊情,若毀了國運只怕陳景文多年的心血將付諸東流
大和尚嘆了口氣,言道:“也許有,但我等境界低微尚無法觸及!還有一事我不想瞞你若國運散去,必然會山川移位、江河倒流,百姓死傷在所難免,而你也將成為千古罪人,究竟要如何選擇你自己好好思量一番!”
蒼穹之上瞬息烏云密布,幾息間滾滾雷霆驟然匯聚,一道接一道不斷轟入氣運監內,全然是想抹殺這從邙山而來的大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