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華陽洞外,所有茅山道士皆在外恭候,待到李溪揚取太玄經出洞,便算是翻開了一頁嶄新篇章,蕭克己的年代正式畫上句號,而茅山日后的宏遠興衰,皆在他李溪揚一人肩頭。
蕭克己負手立于洞外,身旁乃是武當四位道長,王束殿瞧他有些惆悵,笑道“老掌教,這家事、國事、江湖事,我輩人人皆該論孝行善,你徒弟能一次完成兩件人生大事,應該高興才是。”
“王道長,我是擔心溪揚以后的路該如何去走……他自幼便從善如流,也喜歡默默扛起擔子,真是因為這樣,貧道甚是擔心。”
陳玉知走到一旁,搭著花骨一側肩膀,笑道“蕭掌教,您就放寬心吧!小雜毛入通幽境已有些時日,若能利用上清太玄經苦修幾載,早晚能入洞玄大道,更何況還有我與他風雨同舟,莫要擔心前程如何,唯獨似錦而已!”
眾人莞爾一笑,這幾日茅山上最耀眼之人,并不是他李溪揚,而是這位青衫紅塵客,身旁三位佳人傾國傾城,叫人羨慕到了骨子里,最令人佩服的乃是三女相處融洽,竟沒有一絲爭風吃醋的跡象。
吳降香與往昔一般,依舊一人默不作聲,偶爾瞥一眼青衫,隨后收回目光,有些嫩芽尚未萌發,興許永遠都不會有變化,她身為茅山長老,也確實不該妄動凡心,去摻和后輩之事總會被人指責傷風敗俗。
“從前溪揚與曾黎叔最為親近,只可惜今日缺了一席見證……”
劉傳道突然一語道出,令得蕭克己有些意外,順著劉傳道目光瞥去,人群中一襲白衣如舊,雖改變了面容,卻瞞不過有心人。
一陣清風自華陽洞而出,曾黎叔格外感慨,當日為了奪取掌教與秘籍,自己行了許多污穢之事,如今想來令人不齒,但李溪揚當下接任掌教,也算是替自己完成了心愿,如此甚是妙哉。
曾黎叔隱跡江湖,但從前一聲聲“師叔”可不是白叫的,小家伙娶妻的喜事,自己又怎能不到場祝賀?就算不露臉也無妨,遠遠瞧上一眼便可,如水淡然是道,如酒濃醇是情。
小雜毛肩立白狐,緩緩走出華陽洞,穿著與平日里相差無幾,只是換了雙新麻履,腰間佩戴掌教劍穗,他手持茅山掌印,抬頭望了望此間驕陽,一下子似乎老沉了許多,言道“我輩當自強不息,厚德載物!不可不勤,不可不善!今日接任茅山掌教,來日登高天地寬,人間春色從容看,縱有巨浪掀山巔,我亦獨撼破萬里!”
李溪揚朝對人群久久凝視,一襲白衣含笑點頭。
那一日小雜毛極有風度,肩頭白狐更是把他襯托如仙家一般,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茅山小道高舉掌印,也起誓會竭盡全力讓茅山長盛不衰。
許久后眾人散去,這頭一件大事算是落幕了,但第二件大事又將開始,茅山上上下下忙得不可開交,單是張燈結彩便讓人頭痛,從山門到各峰的盤山階梯處皆須掛上燈籠,各院門窗則得有喜字相迎,茅山沒有邀請外賓,但山門弟子亦有許多,這酒席張羅起來也不容易,最后連一向懶散的陳玉知都手忙腳亂,幾個女子則到了山下,充當一回若棠的娘家人,待大喜之日與迎親隊一同歸山。
茅山靈氣充盈,夜間亦有燕過長空,影過流水。
主峰竹屋,三人就這么靜靜躺在草坪上,小白趴在觀潮亭已然睡去,周邊許多酒壇子東倒西歪。
“好久沒這般愜意了,明日便能迎娶若棠過門,仔細想想還真是如同做夢一般……”
陳玉知閉上雙眸,細心聆聽這蟲鳴鳥叫,嘆道“江南一夢,蘇城小橋邊,流水三里故人歸,卻唯獨他顧貓兒最是瀟灑,一聲不吭一言不發……”
李溪揚輕嘆一聲,言道“這幾日你辛苦了,若是覺得心累了,便好好睡上一覺,這幾載從未見過你入眠,偶爾也該松懈一番,或許對境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