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番商討,君末冊終安心許多,三位女子皆有通幽修為,屆時不論誰去爭青榜第一席都可以,用十拿九穩來形容也好不夸張。這青榜前十席,僅有三人入通幽,雖說當下江湖常有驚艷之人橫空出世,但“境界”二字終須歲月沉淀,緩步臨摹與感悟。
一壺茶漸空,君末冊本欲再添些清水,卻聞得傳信飛鴿入院中,禹洪山水宴在即,自然有忙不完的瑣事。
“陳兄,你們就安心在此休息,我還有許多事情要忙活,晚些再與你敘舊!”
夜里月明星稀,陳玉知立在小池塘邊怔怔出神,絕色女子似是剛沐浴完,一頭長發濕漉漉,走至青衫身旁,終是忍不住好奇,問道“呆子,你白天為何突然在街上呼喚小毒?莫不是相思成疾了……”
陳玉知回過神來,雙眸仍舊空洞,喃喃道“不會錯的,我分明感應到了黑劍與小毒的氣息,可曇花一現后卻又沒了蹤跡。”
“可是……”
陸小音沒能說出口,聽聞小毒早已逝世,又怎會憑空出現?她寧愿相信是陳玉知太過敏感,錯把執念當成了故人,就像當年的自己一般,與陳玉知離散后,總覺得走過一條長街,轉過一條小巷,就會在偶然間與青衫相逢,有情人莫過于此,卻最怕情仍在,人已逝,負了東風,凋了花葉。
“當年小毒在我懷中閉上雙眸,之后我便葬劍于清水河畔,希望她不會太孤獨,你想說什么我知道……但白天的感覺一定不會錯,黑劍曾是我的老伙計,那一絲劍意絕對騙不了人,這便是我迷茫的原因!”
陸小音輕嘆一聲,挽著陳玉知側身倚靠,言道“你這家伙……想這么多作甚?且先不論你的感覺究竟對不對,若來日再遇見,可不要如今日一般畏畏縮縮,就算將禹洪翻個底朝天都可以,我永遠支持了。”
情話終歸悅耳,可陳玉知有了幾分膽怯,興許是自己感覺錯了,世上有起死回生的妙法,可那些個光怪陸離皆是傳說。他與陸小音十指緊扣,池塘邊兩盞吊籠散發柔光。
“平生四恨,一恨草魚多刺,二恨海棠無香,三恨人走茶涼,四恨為虎作倀……奈何橋上奈何愁,奈河橋下浣溪流,奈何人人奈何淚,奈何奈何洗霜秋!”
陳玉知一聲悲嘆,庭院池塘中一株株荷花重拾生機,反季花苞格外妖艷,哇聲不斷傳出,青衫喃喃“小音,我入通幽了……”
禹洪夜間人聲鼎沸,依舊有許許多多江湖人士不斷涌入城中,就連江湖中人人鄙夷的大三行都聚集于此,千手一行最是如魚得水,借著人潮擁擠賺了個盆滿缽滿,掛竿則更辛苦一些,乞討下也能有所收獲,唯獨不見仙流門人,自打秦三爺死后便一蹶不振。
“咕嘟咕嘟。”男子飲盡葫蘆酒,晃晃悠悠走入城內,一柄松紋古錠刀扛在肩頭,興許醉意上涌,時不時便會散發出磅礴刀意,令這本就擁擠的人潮讓出一條小道,有人嘀咕“這人什么來歷,竟會如此蠻橫?”
“噓,你不要命了?松紋古錠刀,小魔頭方之鑒,當今青榜第三席!”
這一柄古錠刀在江湖中兇名赫赫,許多年輕俊杰都敗于他手,往往皆是一刀了事,他直奔城中一間最大客棧,卻在門外遇到了老熟人,不禁碎道“你來禹洪湊什么熱鬧?”
男子瞧著與方之鑒一般歲數,裝束應當是北莽獨有,腰間纏著一條鞭子,怒道“與你何干?”
“鹿魚煮,你是不是皮癢癢了?”方之鑒似乎打算與他比劃比劃。
誰知男子冷哼一聲,也懶得與醉酒之人計較,先行一步踏入客棧,以青榜第四席獲得一間上房,掌柜收了百曉閣的錢財,自然不敢怠慢了貴客,更何況這貴客還是青榜前十,萬一惹惱了他們,恐會吃不了兜著走。
小魔頭遲些進店,趾高氣昂道“青榜第三席,方之鑒!快給我一間上房,一定要比鹿魚煮的更雅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