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客如黑夜星辰,不懼遮天云霾,不恐江山難見,于蒼穹之巔閃爍乍漣,莫管人間!
黑袍尚未抬起黑劍,束發碎布猶有朝天之勢,似靈蛇倒懸。
一陣威懾如風,轟隆聲后江南道為之一震,張璞潤瞪大雙眼驟然停滯,這人間何時有過陸地神仙燃境?
“你究竟想做什么!”
鬢角垂落與疏漏遮眉的白發在陳玉知臉頰凌亂不堪,他瞥了瞥龍虎山妖道,嘴邊喃喃猶如自嘲“我似乎忘記了一些事情,于劍技而言我可御雷乘龍,于符箓而言我可容納天地,亦可行施陣法臨危化險……不得不承認往昔太過自大,以為早已經擁有了媲美地仙的心境,老掌教的遺贈實則反而成了累贅,讓一個劍客忘記了什么是赴死之心,忘記了如何一往無前,故留下這一身陸地神仙境的修為有何用,倒不如換爾等一命!”
熊熊大火非人間之火,觸及周身而不燃外物,似是炙熱或冰冷,隨著陳玉知淌血的手臂緩緩抬起,黑劍自尾至尖閃過一道潔白光華,微微劍鳴及不上往昔分毫,卻讓身前之人與整個龍虎山朝后退去……
縱觀戰局,王束殿本想以金光咒硬撼張靈玉,誰知那黝黑的地煞之氣無孔不入,竟連大成的金光咒都難以抵御,若不是這位大師兄一心二用,一邊對抗龍虎山妖道,一邊在體內化解煞氣,只怕早已經一命嗚呼,然雖可茍延殘喘,卻在一次又一次的交手下屢屢受創,暗嘆鎖龍井當真不凡,今日乃是師傅離去后的第一戰,亦是武當在江湖崛起的關鍵一戰,事關百年或千年的香火延綿!
二師兄李道子則與得了天師府氣運的張華源你來我往,這當今天下的符箓第一人在這些日子里又有精進,似乎尋到了散落在江湖中的氣運,隱隱散發出一股并不純熟的地仙氣勢,然這道人本就不靠修為著稱,足下風符可避世,手中雷火可撼天,一方戰局之內人人皆能驚艷天下,但他李道子卻是最為先聲奪人之輩,亦是給江南道一帶遠觀者帶來最大震撼之人!
可從鎖龍井而出的三人哪一個會弱?張華源得正道氣運,本就不懼怕可破盡天下邪祟的雷法,而這天師府氣運存在的意義便是福澤后輩,此時龍虎山雖浮于天際,但這道人只要此間一刻,便能調動一方天地之力,任憑李道子的符箓之法如何驚天,只要接近張華源便如小孩子辦家家酒,與玩鬧幾乎沒有差別。
張華源也可說得上玉樹臨風,作為龍虎山小輩的他,在此時能與江湖巔峰之人對峙,心中自然桀驁張狂,更仿佛是在羞辱李道子一般,隨他如何拍出一道又一道符箓,自己依舊不動如山,僅是用頗具玩味兒的眼神打量著后者,甚有譏諷之意。
若說此時揚州天雷滾滾,那么始作俑者一定是他張曼青,這道人不知又經歷了什么奇遇,今時今日將五雷正法徹底融于掌心雷之內,心意動則雷霆往,試問天下誰人可阻?
乙木正雷、丙火陽雷、癸水陰雷、庚金劫雷、戊土冥雷,此時這五雷中的任意一道大可放言洞玄之下無人可承其鋒芒,事實也確實如此,當下與張曼青對局的張昏年苦不堪言,老道不惜折壽以爐火純青的大六壬之法預測雷霆軌跡,這才勉強拖延住了時間,而這一舉動亦讓前者惱火不已,不禁喝道“躲躲藏藏算什么,我看你還有多少陽壽可以折!”
呂靈匣手握純陽劍,臉頰之上頗為冷峻,與當年在江南道上阻攔張天師入北莽別無二致,只是如今龍虎山已經沒了斬邪劍,而他也沒有讓手中古樸長劍出鞘,僅是以劍柄與老道不斷交手,甚至連一絲劍意都未曾動用,因為這道門劍客知曉……此時還不是該拔劍的時候,待純陽出鞘染血,必要再出上遠超當日無悔的一劍。
張天師已然成了強弩之末,拼盡全力也僅能與未拔劍的呂靈匣不相上下,然這老道善于攻心,言道“呂靈匣,就算你拔出純陽劍又能如何?且看一看當下戰局,全然乃是龍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