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泥鰍,整日與我閉門不出可覺煎熬?”
這小蛇自打在龍虎山吞了下山猛虎氣運后,頭上一雙犄角愈發(fā)神俊,雙眸靈光泛動不似凡物!當(dāng)下聽聞陳玉知一嘆,不禁從男子肩頭躥下,在書案之上與對方面面相覷,似乎在安慰由于命格嘗盡悲歡的苦命人。
“你這小家伙什么時候也懂安慰人了?”
雙眸深邃,這兩載沉寂讓陳玉知更為穩(wěn)重,似乎已經(jīng)沒了年少輕狂,以一股子儒雅氣充斥周身,卻也只有自己知曉此乃失去修為后的苦苦掙扎……
砰,砰,砰!
敲門聲不急不緩,聽得便知甚是有禮。
劉鈺心中忐忑,也不知為何,在敲打這一扇院門時格外難以平靜,那十之八九的閉門羹早已習(xí)慣,今日屬實沒有抱太大希望,只是江山動蕩不安,世子韜光養(yǎng)晦、蓄勢待發(fā),只因陳玉知尚未發(fā)號施令,故而與他死死沉寂兩載,若再不開始謀劃,只怕總有一日會迎來滅頂之災(zāi)……
金色弧光一閃而過,院門輕開,劉鈺更是連小泥鰍的影子都沒瞧見!世子畢恭畢敬走入屋中,繞過一簇簇倒垂而下的字條,朝陳玉知深深施了一禮,言道:“劉鈺拜見陳師!”
白發(fā)男子無奈搖頭,碎道:“什么陳師李師,不是讓你叫我陳玉知嗎?咱們年紀(jì)可沒差多少,千萬別把我叫老了,這一頭白發(fā)本就慎人!”
世子堅持立場,恭謙道:“劉鈺惶恐……”
陳玉知被這家伙的模樣兒逗樂了,言道:“若被京王府中那些個門客瞧見這場景,只怕非得把我生吞了不可!陳某人如今修為盡失,背地里被人如何嚼舌根你也應(yīng)該知道……但我不生氣啊,因為他們所言非虛,當(dāng)下確確實實如同廢人,更沒有把握助你平定亂世。”
白發(fā)男子言語平淡,劉鈺卻有些激昂,不知不覺拉高了聲線:“陳師若覺得耳邊不舒服,劉鈺這就將那些個嚼舌根的家伙轟出王府!當(dāng)年青衫黑劍是
如何令世人動容?北莽一戰(zhàn)奠定勝局,一人迎戰(zhàn)五胡獸騎,甘愿自身赴死,也不愿一兵一卒戰(zhàn)死沙場!而后破國子監(jiān)亂江湖,江南道與儒家三圣論是非,再入盤陽毀九龍聚藏,漠北問劍無敵手,腳踏龍虎山,敢叫道門正宗低頭,最后為了天下大義甘愿以一身修為護李延山返回涼州……陳師,這些事跡哪一件不讓人聽了熱血沸騰,若你是廢人,這天下哪還有大丈夫!”
陳玉知聞言一笑,往事如過眼云煙,浮浮沉沉一世便如眨眼之快,只要能安安心心做好當(dāng)下事便可……就像曾經(jīng)有一位紫衣姑娘第一次來中原時一樣,苗飾輕響,笑靨如花!
白發(fā)黑袍兩載未變,他輕拍書案,卻似乎能攪動天下風(fēng)云,當(dāng)下言道:“如今與從前不同,百姓難以糊口便只有從軍這一條出路……這兩載你郢京便吸納了足足七萬兵馬,更別提那些個我曾經(jīng)的兄長,想要安邦定國便一定要有覺悟,劉鈺,這天下該起風(fēng)了!”
世子會心一笑,言道:“一切皆聽陳師吩咐!”
陳玉知透過窗戶瞧了瞧天色,喃喃道:“在那之前我還有一件事得處理。”
句容蒼黃道場,名望日漸攀升的茅山掌教正在替幾個外鄉(xiāng)人寫家書,這年輕掌教在句容可是出了名的好說話,莫說是寫幾封家書,便是證婚的事兒也沒少干!百姓自然也有小算盤,讓這位大真人寫家書總能討到一些大吉之氣,更別提證婚了,坊間傳聞這位掌教堪比月老,可證得佳偶天成、百年好合,故而這道場愈發(fā)規(guī)模宏大。
用他李溪揚的話說,自己的小篆寫得不算好看,也就能說是馬馬虎虎,與自己的兄弟相比實在是難登大雅之堂,既然大家不嫌棄,那自己斷然沒有拒絕的理由,寫百家書知天下事,而后以天下事蓄劍勢,這就叫修道!只是有人好奇,這大真人為何總把右手藏在袖中,連提筆都是以左手而書,瞧著總讓人感覺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