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st,又結識了幾個青年,要去完成兩人心底里一直的夢想——叢林探險。
天氣冷得要命,里三層外三層包裹得風雨不透,涼意還是從腳底滲透進骨髓。
選的地點也是莫斯科郊外一處偏僻的山林,銀裝素裹,偶爾還有獵物出沒;他們走了兩天兩夜,俄羅斯人體力比較旺盛,可她和他卻堅持不住了。
幾人原地扎營,稍作休整,帶去的罐頭和酒喝得沒剩多少,于是他和一個青年合計,反正帶了槍,去轉轉打打獵什么的,興許還能有所收獲。
可誰知,他這一去,永遠都沒有回來。
他沉進了湖底。
那是片本就薄弱的冰面,他稍不留神,踏中了最易碎的那處。
隨同的青年在幾米開外,留意到動靜后也不敢輕易搭救。
就那樣,生命隨著時間的每分每秒,隨著他瀕死的掙扎,隨著他的逐漸窒息,而最終消亡。
尸體是叫了搜救隊打撈上來的,他渾身像條冰凍的死魚,再怎么暖和和呼喚,都救不回來了。
江半曾無數次地想,要是自己不那么任性,要是自己多堅持回國的打算,要是自己沒有那該死的夢想,結果會不會不一樣呢?
她無法想象,在那片薄涼的冰塊之下,在囫圇的死亡包圍當中,會是怎么樣一番情景。
為什么到如今還念著他?是長存的愛意,更多的是無法抹滅的愧疚。如果可以,她更希望能和他一起,勇敢地踏上冰面,代替他去死,為自己的罪孽買單。
可世上最美好的兩個字是如果,最殘忍悲哀的兩個字,也是如果。
陳凌也見她磕頭磕地額間都有鮮血滲透出,擰眉拽起她,像是感慨,又像是艷羨“他真幸運啊,死了都還有這么多人惦記。”
江半沒有心神搭理“回去吧。”
陳凌也抽了紙巾,替她仔細擦干凈血漬,抹掉眼尾掛著的點點淚花,動作輕柔地像擦拭一尊上等的瓷器。
“我帶你回去。”
江半沉默不語。
直到上了車,還是沉默,獨自望著窗外出神。
陳凌也自作聰明地活絡氣氛,笑道“你怎么不好奇我為什么會在這里啊?”
江半看都沒看他。
陳凌也有點生氣,又不好發作。
叫他黯然的是,即便三年過去,只要站到他墓碑前,她永遠都是這幅失魂落魄的模樣。
他還記得,剛回淮城的時候,千方百計打探到了她的下落,附贈的,是她已經和別人相愛相守的故事。
說不出是什么感覺,就如同竭盡全力、越過千山萬水,爬出深淵泥濘后向著心底的太陽奔去,結果太陽依然是那個太陽,不同的是,她身邊已然有了為其遮風擋雨的守護神,而他只有默默觀望的份。
他偷偷跟著她來了山城,參加了葬禮,躲在烏泱泱的人群背后,仿佛見不得光的偷窺狂,小心翼翼地窺覷她的一舉一動。
臉還是那張臉,跟自己想象中的并無其二,頭發長長了,如瀑如墨,是他最癡迷的一部分;但他是第一次在她臉上見到那樣的神色。
瞳孔暗淡無光,眼褶堆積起幾層,被烏青和悲慟包圍,唇皮干裂,喃喃著什么。
她甚至動都沒動過,無神的兩眼望向墓碑,寒風卷起發絲和衣襟,安靜地仿佛她自己也是座墓碑。
他那時候很想走上前去,不論做什么,只要跟她說說話,近距離看看她,也叫他心滿意足。
可是他沒有,莫名的就畏懼了。
或許因為多年未見,或許因為自身的不堪。
衛滿的死,他挺傷心的,倒不是因為他這個人,而是因為江半會掉眼淚,他看不得她掉眼淚;另一方面來講,他又是欣喜的,死了嘛,一個死人總不能再和他爭。
是他太低估她對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