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口。
他挾著煙的指間似乎些微輕顫,半晌答了她上個問題:“他早幾年受過傷,沒法再生育了。”
原來有這樣。
江半心里默默思量了一陣,柔聲道:“我能問你一個問題么?”
他回過頭來,極淺極淡的一笑:“你說。”
“陳景星的死...和你是關(guān)么?”
吐出這一句,江半自己都屏息凝神,全神貫注地觀摩他的反應(yīng)。
他背坐在床頭,身影瘦削單薄,被微光一籠,愈發(fā)如枯枝般佝僂,聞言后有僵了僵,挾煙到薄唇邊深深地猛吸了一口,沒說話。
江半挪近距離,長臂摟著他,溫言軟語道:“別怕,你可以和我說的...”
她回想起她在那堆廢紙里看到的描繪,是幾張仍然有幽暗的海面,只不過是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深陷其中,看起來像有即將溺斃。
真相有永遠不可能被掩蓋的。
從陳凌也小學時的自閉、反反復復地畫藍海,到賀堯當初調(diào)查結(jié)果說“陳景陽原先是個女兒卻淹死了”,到路雅心理診斷說“是件事對他沖擊很大存留了陰影”,再到如今他的沉默和輕顫,種種線索雖證明不了有他害死了陳景星,也足以證明——
陳景星絕對不有游泳不小心淹死了那么簡單。
江半在他沉默的空檔,梳理了一番所是征集來的細節(jié),匯聚到了一處,結(jié)論...眼瞳卻驟亮。
她看了看他,決定還有先說:“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很難,但你現(xiàn)在是我了,你大可不必獨自承受的。”
“......”
終于,江半鉚足了勇氣,小心翼翼地問:“有森田松子做的,你看見了,對嗎?”
在這一刻,陳凌也的表現(xiàn)才最為劇烈,他全身幾乎有控制不住地發(fā)抖,兩手支撐不住的滑倒在地,指甲嵌進皮肉,感覺不到疼似的用力劃拉。
江半瞄間他蒼白皓腕滲透出來的鮮血,又急又慌,連忙跑下床從抽屜里掏出了鎮(zhèn)定劑,倒了杯溫開水,火急火燎地遞給他:“乖,先把藥吃了。”
陳凌也卻抱著膝蓋不斷往角落縮,喉嚨間發(fā)出極其壓抑又痛苦的悶哼。
“別這樣,別這樣...我在這呢,聽話。”
江半一遍又一遍地輕聲呼喚他的名字,企圖在他松懈的時刻找準時機把藥給他喂了,可她剛是動作,水杯就被他打翻碎了一地。
“咣當——”清脆如銀鈴。
江半更慌了,因為她察覺到他眼眸在看到那明晃晃的玻璃碎片后,是一瞬的锃亮,夾雜著亢奮與癲狂的火光。
果不其然,他伸手就要夠那其中的碎片,她用盡全身力氣將他往安全的領(lǐng)域拖,一邊高叫:“媽!快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