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有的讓他心生厭惡與憎唾。
江半算是明白了他小時候為何對自己的母親那般,換了常人,都唯恐避之不及的吧。
“那你有沒有想過”
“全盤托出嗎?”
江半點了點頭。
陳凌也像是忽然陷進了一陣往事中,眼神變得飄遠“我想過,可她救過我的命。你知道我親生父親是怎么死的嗎?”
江半心里一驚難不成也是被森田松子?
“其實差不多,他喝醉了酒,神志不清,我險些被他打死,是她反抗了,結果失手了”
還算好還算好,江半吐了口氣。倘若兩者皆是她下的狠手,那這個女人不是一般的可怕啊。
“他死了,警方判定正當防衛,她免去了受牢獄之災。我想大概就是從那時候她才變得”
聽到這里,江半雖是仍然不能理解也不能原諒她的所作所為,可多少滋生出些微悲憫。
有些惡不是天性,而是一朝一夕被強迫、被籠罩、被滲透進去的。
她想起森田松子所說的都是為了他,為了帶給他更好的將來,面對一個如此極端的母親,大概誰都透不過氣。一端是親生母親,一端是幼年的好友,天秤無法自主傾向任何一端,注定了要深陷其中,苦受折磨。
“這么些年,我覺得我自己都快要支撐不下去了,但好在遇到了你。”
陳凌也看著她,溫柔的眸光中帶了點驚嘆,仿佛自己都不敢置信似的“你是救我于水深火熱的藥,是我在這么多陰暗里唯一窺見的幾縷天光,是我的信仰,都是你。”
江半故作輕松地笑笑“幸運吧。”
“是啊,很幸運。”
江半靠著他坐下來,伸手將他摟在懷里,輕聲說“我也很幸運。”
她和陳凌也,本是這萬丈紅塵里兩顆枯竭的靈魂,從遇見那天起,就相互汲取僅有的養分,逐漸蓬勃了生命力。
他來了趟人間,經受了如此多的噩夢和不堪,在失望與瀕臨絕境之際,把她當做唯一的解藥,而她呢?三年來深陷同一片水域,愛也好,愧疚也罷,亦通過他完成了救贖。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得呢?
是在黃昏時分的吶喊嗎?還是在一遍又一遍惡趣味的玩笑呢?也許是在他抱住自己的每一分每一秒,她終于意識到,曾經的恢弘似乎返照,而她依然敢這么說——
原來我們才是互相拯救,在這片太清冷的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