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臺階?!?
沈七大爺勉強露出了今日以來的第一抹笑容。
江半把秦蘭住icu的消息通知了江俞,對方詢問了幾句大體情況后,表示擇日便趕來淮城陪同。
自從上次在舟寧老家知道倆夫婦因為身體體質不大好懷孕的幾率很低這一事情后,期間她也曾在微信簡短地打聽過,倆人似乎對懷孕一事已經慢慢地放下執念了,稍微透露出想要領養的念頭。
秦蘭是知情的,住淮城這段時間,時不時給自己的小女兒去幾個電話關心慰問,雖然對領養很介懷,但也無可奈何。
江半處理完住院看護等一切繁雜的手續后,身心俱疲,靠坐在病床邊緣,呆呆地望著罩著呼吸機、渾身插滿輸液管、面容一夕之間似乎蒼老慘白許多的秦蘭,心臟沉甸甸的疼。
想想其實也沒過多長時間吧,幾天前她還是生龍活虎、插科打諢的蝴蝶飛飛,一轉眼就變成了病榻上昏迷不醒、形容枯槁的糟老婆子了,好像她的快樂不過是浮生若夢、過眼云煙,仔細看,就全都飄散化為虛無了。
江半是真的很怕,icu本身就是鬼門關,進去一遭要么走出來要么走不出來。她無法將那種極差的可能性撇棄,反而時時刻刻為之惶惶難安。
“姐姐?!?
陳凌也一進來,便看到她枯坐著,兩眼呆滯,聞聲后迅速抬手抹了把眼淚,抬臉對他強顏歡笑“你要不回去吧,昨晚你都沒怎么睡,回去休息,這兒有我自己守著?!?
“不,我在這兒陪你,跟你一起守著?!?
一見她的眼淚、她的憔悴,陳凌也別提有多心疼了,可他無法勸說她躺著閉眼休憩,只好將她擁進懷抱,吻了吻她額頭“我陪著你,無論刮風下雨,我都陪著你,共渡難關?!?
江半原本是竭力強撐著的,被他這么一抱、言語一哄,好像筑起的堅硬的圍墻轟然倒塌,顯露出最原始的脆弱,令她只想縮在他所的一方港灣里,停一停,歇一歇。
可能是因為年齡大的關系吧,她不像陳凌也,極端難受時通過傷害自己亦或者傷害別的什么東西體現深處的脆弱,她的崩潰大多是無聲、隱忍的,不易被人察覺的,即便身中數刀,面上也依舊笑意吟吟的那種。
但突然有個人扒開了那層偽面,一遍又一遍地溫柔舔舐她的傷口,她也會嚎啕大哭了,也會變得小孩子氣了,也會放肆喊疼了。
陳凌也就是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