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除夕夜來臨了,相比起淮城這種偏現(xiàn)代化的都市,舟寧小縣城的煙火氣特別濃厚,春節(jié)的氛圍也喜慶洋洋的。
街道四處張燈結(jié)彩,換了新衣的小朋友們聚集扎堆,糾結(jié)于誰的衣裳發(fā)飾更好看,一張張紅撲撲的小臉蛋,跟福娃似的,圓潤又可愛。
鞭炮聲此起彼伏,燭火的香似乎都飄散在了空氣里。
江俞去她婆家過年了,因此大團圓的喜慶佳節(jié)里,家里只有秦蘭和江半母女倆。
江半本想勸她煮點湯圓吃就行了,沒必要弄個滿漢全席,就倆人這滿漢全席得吃到猴年馬月?
可惜秦蘭向來不大搭理她的意見,特別在廚房瑣事上,更是拿她的話當屁放,她想幫忙對方還不讓,偏偏她要是窩在沙發(fā)里多玩會兒手機被她看到了吧,又會被點名批評——
“也不知道給我打打下手!真是什么指望不了你。”
“......”
江半就很無語。
自己也幫也不是,不幫也不是,索性給雙方都省點事兒,她干脆跑回臥室玩手機去了。
她從江俞書店那拿了幾本有關學習日語方面的書籍,倒不全是因為陳凌也,她本人對語言類就還蠻感興趣的。所謂技多不壓身,多學會一門語言,以后走出國門浪蕩江湖,更加方便些。
也許是熱愛吧,想當初她學西語時,憑借著一股無比強烈的熱情,短短三個月時間之內(nèi)就考了證。現(xiàn)在年齡大了,學習能力不如年輕一點的時候了,面對著這日語,倍感吃力。
她正看日語翻譯資料看得頭暈眼花,秦蘭的大嗓門乍響——
“死丫頭!過來端菜!”
江半忙不迭一溜煙兒去了。
家里廚房場地小,四面墻壁常年被煙霧熏得都有些黑了,秦蘭舉著鍋鏟,灰頭土臉地吩咐她:“把魚端出去!”
“好好好。”
江半一看那餐桌,都已經(jīng)擺了整整八大盆了,加上這,都九盆了,合著這是在喂豬呢啊?
她急忙叫喚:“媽!您還要折騰到什么時候啊?一桌子菜都快冷了,冷了可就沒那味道了啊,沒那味道那你可瞎忙活這么老一陣了啊。”
秦蘭是絕對不允許有任何人玷污她的食物的。
果然不出所料,她話音剛落的下一秒,對方就高舉著鍋鏟殺氣騰騰地沖出來了,跑到餐桌前像緝毒犬一樣嗅著每樣菜品的香味。
嗅到最早出鍋的那碟水晶肴肉時,她眼睛立時危險地瞇起,端起來道:“我重新熱一遍。”
“......”江半沖著她背影喊:“媽!那你不介意我一邊吃然后一邊等你吧?”
秦蘭腦袋“嚯”地從廚房探出來,斬釘截鐵說:“不行!”
“......”
她想了想,補充了下文:“先拍張照片發(fā)個朋友圈。”
“.......”江半哈哈笑:“喲,媽,您也是互聯(lián)網(wǎng)的弄潮兒呢。”
秦蘭惱羞成怒:“趕緊給我發(fā)!”
江半忙不迭化身為哈巴狗:“好好好。”
......
醫(yī)院冷冷清清的。
陳凌也打發(fā)那護理人員回家過年去了,只有護士時不時得過來送藥替他檢查檢查身體。
他瞄了眼窗外,明明還沒到12點,已經(jīng)有人開始放煙花了,一朵又一朵的靡麗金花升起、綻放、璀璨,最終沒入沉沉的無邊黑夜。
他支著畫板,用左手笨拙地描摹著。
他畫畫一直用的都是右手,很多東西——比如觸筆的順勢勾勒、細節(jié)化的處理、手感的好壞,都已經(jīng)成為了融合進骨髓里的習慣了。
從前畫著玩時,他也試過左手,但效果差強人意。
如今他右手小拇指沒了,執(zhí)筆很大程度上會不穩(wěn),是個致命的缺點,所以...適當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