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相見的日子里,江半從未往最壞的方面考慮過,亦或者是她考慮過,可她仍舊不管不顧地留他在那受苦。他到底經歷過什么?到底是怎么擺脫噩夢的?到底是怎么會...自斷手指的呢?
她在舟寧過得悠閑寧靜好不自在,可是他呢?
他所遭受的遠遠超出自己的預料,雖然他陳述地云淡風輕,但那份云淡風輕里鐵定摻雜了水分——為了不讓自己擔憂,所捏造的一定程度的虛假。
她不敢去幻想更深層次的東西,因為只要一想到他所經歷過的,就心疼不已,后悔不已。
自己當初選擇的離開,選擇的讓他單獨面對,真的是為他好,而不是把他推向非人哉的地獄么?
她想起路雅曾經說過的——我相信,你足夠愛他的話,就一定能克服。
可是她在他最困難的時候,并沒有陪伴在他身邊,相反的,她還慫恿他,倘若他沒有按照自己的設想、倘若他過不了那關呢?倘若他的自殘再嚴重些...她便很可能會害了一個人的性命。
江半頭一次產生如此強烈的自我厭惡與懊悔。
“對不起,我當初就不應該...”她耷拉著眼皮不敢直視他,當初說分開時的堅定和希冀,在碰到現實后都化為了粉末。
陳凌也端著她的下巴,認真道:“姐姐,你不用對不起,你做的沒有錯,這是我的必經之路,我必須熬過這關,像你說的,自己站起來和別人扶你起來,總是有區別的。”
“你是為了我好,你教會了我很多東西。通過你的眼睛,我看到了另一個世界,鮮花盛開的,人聲鼎沸的,你就是我這輩子的毒藥,更是愈合我的解藥。”
“不要再去想我經歷過什么了,想想我的現在,我開了畫展,得到了業內最高水準的認可。還記得我當初離開舟寧時你是怎么對我說的嗎?——來日方長,你的未來一定輝煌。我做到了,而我所有的輝煌與榮耀,都是你帶給我的,都是你。”
從生命的角度上來說,她是他的一切,從藝術上的角度來說,她就是他的繆斯。
冗長冗長的一番話,江半真是不想哭也被他惹得淚眼汪汪。
陳凌也抬起指尖抹掉了那點兒淚花,笑道:“現在就哭成這樣了啊...那待會兒豈不是變成淚人兒了?”
她用厚重的鼻音問:“待會兒怎么樣?”
他邪邪地勾了勾嘴角,湊近她耳邊惡狠狠道:“艸哭你。”
“......”江半咕噥著道了聲:“王八蛋。”
陳凌也笑了,下意識想用右手去撫摸她的臉,動作頓了一秒,又換成了左手。
這個小動作被江半留意到了,她牽過他右手,纖纖五指交握著,尾指的空落令她有些心酸,她端量著那關節遒勁的指骨,含唇輕輕吻了吻。
軟的、帶點溫涼的觸感,像皓皓當空采擷的一抹月色。
女人清眸因著方才的淚花,泛水潤的迷離,噙著溫柔繾綣,望著他。
陳凌也心口登時躥起股虛乏與燥熱,恨不得立時將她徹底占有了。
但...還有最重要的事情沒有完成。
他輕聲道:“姐姐,嫁給我吧?”
江半怔愣住,因為之前猜到過會有當前這種情節,倒沒有多驚訝,只是不悅:“戒指都沒有嗎?”
他托起她的手,沖她挑了挑眉。
江半這會兒是徹底驚呆了,因為自己的無名指,竟然不知何時,戴了尾璀璨的鉆戒。
這小子到底是什么時候偷偷摸摸弄進去的?自己為啥丁點兒感覺都沒有?
“你——”太潦草了吧?
說好的單膝下跪呢?說好的一千零一朵玫瑰花呢?說好的告白氣球呢?
以上全都是江半自個兒亂七八糟想到的瓊瑤劇的戲碼,其實她本人還真就不大喜歡這些世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