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姒挺直胸膛,大膽問他“殿下,你覺著,我可還算聰慧?”
許戈未料她忽然這般問,笑說“豈止聰慧,簡直就是機智過人啊。”
史姒知他是在調侃,不過還是正經道“那,我若留在殿下身邊,當個謀士,如何?”
許戈面上凝固了小半分,但很快消散,問她“怎么就想給本王當謀士了,發生了什么,竟教你一反常態。本王記得,你可是個惜命的。”
“我們不過見了幾次面,你突然說要留在本王身邊,倒讓本王覺著莫非你真別有用心。”許戈笑著的一張臉上,眼里卻清冷,將她除外。
許戈的話直直點中了史姒的心窩。
她是有私心,卻非他所說的那般。
史姒不知二小姐如何遇見顧泓,也不知二小姐為何把顧泓當作了心上人。可二小姐的那份相思,的的確確敲醒了史姒。
若無法讓眼前人記住她,此去經年,后悔莫及。
史姒撇開視線,輕說“沈大小姐同殿下不就是相互為謀,既然大小姐可以,我又如何不可?”
“你……怎么又被你看穿了。”許戈哭笑不得,抬手扶額,他以為她會像旁人一樣輕信那個沈玉棲愛慕他的傳聞。
“所以,殿下可認真思慮一下?”史姒第一次見他露出這般表情,心中喜悅,“我不想再隨意被牽扯擺布,我亦有想護之人。”
他又問“那你可知何謂謀士?”
“察而后謀,謀而后動,深思遠慮,計無不中。”她答。
“那要本王如何信你?”
“日后,君喜則我喜,君憎則我憎,我與君同心。”
“書籍文章,你倒是看了不少,資質尚可。”許戈道,“但,你可知本王心如何?”
“小人謀身,君子謀國,大丈夫謀天下。殿下,乃是大丈夫。”
許戈仔細打量她,遠山黛眉,雙瞳剪水,她的模樣他倒是越發記住了。
“你怎么就覺著本王是想謀天下,是想當大丈夫?”
“莫高匪山,莫浚匪泉。君子無易由言,耳屬于垣。無逝我梁,無發我笱。我躬不閱,遑恤我后。”
史姒說著小心看他,害怕因戳到他被東虞拋棄的痛處,他會發怒。
“殿下之所以謀天下,可以說是狗急了跳墻,兔子急了咬人,是刻意報復那些想做天下之主卻把百姓當作奴仆的人……”
“倒是頭一次聽到有人這么形容大丈夫的。”許戈笑說,“可本王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狗,怎么就成了兔子?”
她也微微一笑,繼續講“亦是因為,無人可愛,便大愛天下。”
她說得小聲,卻扣入他的心門。
原來,亦是可以有人明白他的所思所想。他并非沒有想過要厚積薄發,學越王勾踐,可即便是謀到了君主之位又如何?
他并無君王之材,如何治理天下,這從未有人教過他。
當年隨著他來梁國的東虞人,皆是當年受過他母后恩惠的,所以才自愿前往梁國陪他跳入這個火坑之中。
那些人里,有人會教他讀書寫字,有人會教他耍槍舞劍,亦有人教他斗蟋蟀踢蹴鞠。可后來,除花嬤嬤以外,他們皆因梁人欺辱而死。
他心中有恨,可有人教會了他一個善字,讓他如何敢忘卻?
那些過往,那些屈辱,想訴說的,想抱怨的……過往種種,卻被十四姑娘幾句寥寥道了個干凈。
他思之良久才道“在你眼里,本王如何?”
月朗星稀,他突如其來問她心中所想,卻是把她給問懵了。半晌,她才堪堪道“殿下啊……生得俊美……”
“然后呢?除此之外,就沒了嗎?”許戈眉眼帶笑,恰似揉進了一星月色。
“謙謙君子德,磬折欲何求。”
聽了史姒之言,許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