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珩看他這一動作，攥緊的拳又輕輕松開。

李衍的手伸向梁皇座椅下方，摸到了一塊雕龍旋鈕，轉動，隨之殿內右側擺放著書籍的柜子緩緩打開，里面的鐵色暗格便顯現出來。

白珩隱隱猜出那暗格中放的該是什么。李衍又回到白珩身邊，輕執他的衣袖，就像多年前一般。他將他一步一步牽向那個暗格前，而白珩卻也任由他拉著過去。

暗格外布有鐵色環形密碼鎖，共有五層，由內而外，各有九、十九、二十九、三十九、四十九個看似應該是文字的標志，而令白珩奇怪的是，這些文字他竟一個也不識得。

而李衍用手指摩挲著那些古怪的文字，眼神似水。

白珩猜到，李衍定是知道這些字的。

果不其然，李衍思索了一會，轉動那五層密碼鎖。待他將最外圍的環轉動到合適位置，鎖內發出一聲響，而后暗格便開了。里面擺放著兩樣東西，一個鎏金盒和一幅畫卷。

李衍并不著急去打開那盒子，而是拿起那幅畫，打開。

畫上的藍衣女子，明眸善睞，巧笑嫣然，最奪人眼目的是其眉心上的一顆朱砂痣，半分純色半分妖色。

“先生，我從來不知道，我的母親可以這般好看。”李衍低語道，“在我印象里，母親總是灰頭土臉的……她是那么美好的女子，您說，我該不該替她報仇？”

白珩想說些什么，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終是輕嘆口氣。

李衍看著白珩臉上的無奈之色，眼角卻出現了一絲笑意。他的先生，早晚會明白他的。

放下畫卷，李衍打開那個鎏金盒。盒內，放著大梁玉璽和一道圣詔。

李衍拿出那道詔書，白珩卻按住他的手。

“怎么，先生是猜出里面寫什么了？”李衍挑眉看他。

能和傳國玉璽同一放置的，定是早已擬好的傳位詔書。而李衍終究在大梁百姓眼里出身低微，若其成為梁國新皇，民心必定不安，梁國貴族也可能會以此為借口發動政變。

梁皇向來理智，無論再寵愛李衍，都不會冒此風險傳位于他。

白珩只能想到，這傳位詔書必寫著李喚的名字。

李衍手一松，將那詔書丟回盒中“罷了，不看也知道。”

他的父親啊，為了大梁江山固若金湯，便可其他所有。帝王，本就是最冷漠自私的。

“先生可以猜到這些，那可以想出為何父皇那么偏愛于我嗎？”李衍把玩著大梁玉璽道。白珩看向李衍戲謔的眼睛，不解，難道不是因為梁皇覺著有愧于李衍與他的母親才會如此偏愛李衍嗎。

李衍輕笑一下“別看我那太子大哥現在冷冷冰冰的樣子，他可是個心軟的人。婦人之仁，乃是做帝王的大忌。”

白珩思路清晰起來，梁皇通過對李衍不加節制的偏愛讓李喚覺著自己這個太子當的不安穩，他這是在拿李衍激李喚變得冷酷無情起來。

梁皇從未想過讓李衍登上皇位。

而梁皇并不用李緒來讓李喚覺著有威脅感，是因為李緒對李喚而言，可能真會有威脅。倘若梁皇偏愛李緒，謝家人自然會生異心。為了大梁穩固，梁皇不會給李喚埋下這么一個不安的麻煩。

可，梁皇為何那么寵愛謝貴妃，榮寵謝家人。

白珩的視線無意間從那幅畫卷上的女子掃過。

此刻。那畫上的人不知為何，就讓白珩想起一位人來——禮部侍郎謝瀟胥，人人皆說他那眉心一粒痣可魅惑人。

白珩腦中出現了一個詭異的想法。

難不成，梁皇真正寵愛謝家的原因，不是謝貴妃，而是謝瀟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