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蹣跚到了探視廳,林映棠一眼看見空蕩蕩的探監(jiān)廳中央居然坐著闊別多年的老姆娘。
母娘是兒時帶她的老傭人。但是她似乎是他們家遠房的親戚,從映棠父親少年時候就來的林家。映棠還記家里人都待她極為客氣,不似旁的一般傭人。她幼時受了誰的委屈,就拉著姆娘去討公道。就連她父親忘了實現(xiàn)對她許諾的禮物,她都要去姆娘那里告父親的狀。
姆娘還是穿著印象中的古早款式帶著盤扣的上衣襟。映棠一聲姆媽出口,眼淚就止不住往下掉。于她,全世界最后的溫柔關懷就只在母娘的懷里了。
老人上了年紀思緒也不甚明晰,期間只是反復念叨棠兒是那一批小孩里最乖巧最聰明的小孩,棠兒不會有事的。又開始懊悔當初放手隨著林母帶映棠去北安,有了后爹才有了后媽。可是她至多也只算是個遠親的林家老仆,又真的能說的上什么話呢。
姆娘忙又低聲問道“你那娘親可曾來看過你?”
映棠搖了搖頭,道“前些年她移民去了加拿大,一年只回來一次東都。平時不聯(lián)系的。”
母娘接連搖頭,一副我就知道的憐惜神情。映棠止住了哭,不想母娘太難過,便問說,
“姆媽,阿慶姐姐和榮哥兒這些年可都好?”
母娘說,“阿慶前些年嫁去荷港,現(xiàn)在都已經是兩個小囝囝的媽了。榮哥兒還是在老家做批發(fā)生意。他們尋常百姓,也就是圖口飯吃。棠兒,當初若不是你媽把你帶上來,你現(xiàn)在也是好幾個小孩的媽了。姆媽現(xiàn)在還能幫你代小孩。如果當初沒把你帶上來,你就在我們南部老家,怎么會卷進來這么大的案子來。”說罷,又是老淚縱橫。
映棠聽罷,也是止不住哭起來。林立謙在隔間的監(jiān)察房里黑著臉連連搖頭,心里怒道;“這大老遠把你這個老太太請來,感情就是為了讓你和這瘋婆子抱頭痛哭感傷身世的。之前千叮嚀萬囑咐的話全是白搭,一個字也沒給我提!”
立謙擺了擺手勢讓一旁的人員出去提醒時間。映棠和母娘聽聞只有十分鐘的剩余時間,趕忙雙雙擦了眼淚,異口同聲道“不哭了不哭了。我們好好說話。”
母娘瞬間精神起來,看了看四周,壓低嗓音對映棠道“棠兒,乖乖聽母娘的話,不要再和你那個表兄過不去,好好求求他。他一定會有辦法把你救出去。”
母娘見映棠不說話,又道“姆娘至少你姑娘家,臉皮薄,臉拉不下來,姆媽活了這么大把歲數(shù),姆媽不怕,姆媽去和他說。”
映棠聽罷,問道“我表兄?姓林的那個?是他去老家找你來的?”
母娘一臉嚴肅道“是啊,說是你王家那邊的表兄。白白凈凈,禮數(shù)周到的很,像是大家庭出來的小孩。有我們林家書香門第的樣。姆媽帶過這么多小孩,這點還是看的出來的。”末了又道
“帶著姆媽坐小飛機,一路就只有我們兩個人,哄我說是朋友那里借來的。還真當姆媽是老糊涂了,不知道這是他自己的飛機哦。現(xiàn)在人可不比我們老太爺那伙,有一丁點兒子,就愛說的天花亂墜。你這表兄還是知道藏拙,比現(xiàn)在的那些滿嘴天書的實在多了。”林映棠徹悟,母娘是被活生生服服帖帖地收買了。姆娘應該是她見過的第一個人說他是書香門第出來的人。縱使她心底的強迫癥隱隱發(fā)作,也忍住沒有告訴姆媽,那私人飛機真的是他從辛去疾或者誰那里蹭來的。
母娘以為映棠心思上了正軌,終于想明白了,用她滿是繭子粗糙的雙手撫著映棠的雙手繼續(xù)說“棠兒,女人生兒育女的青春就這幾年,分分秒秒都不能在這里給耗費了。如果這位林家的少爺,有意和咱們在一起,你可千萬要答應啊,莫耍小孩脾性。棠兒自小可憐,沒有父母兄長可以依靠,林家少爺肯為你出頭,你定要惜福才是啊。棠兒一定要乖啊。聽姆媽的話。”
林映棠一聽到姆娘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