敞開著的棺材里,臉朝著天,雙手交叉抱在胸口,口中不停念叨:“扶麟仙尊、扶麟仙尊……”
“嗐,都三天了,怎么還沒死?”立在棺材旁的一伙計道。
“呵,你沒看見他正在等神仙來救命嗎?哪里這么容易死?”另一伙計回答。
“也就是咱們這老板好心,給他棺材送終,還給他這么好個地方免費聽書,連生意都甭要做咧!”前一個伙計啐了一口,“咋么還不死!”
他剛罵完,突然感受到有一陣風吹過,風中夾帶著縹緲的琴音和一股奇異的香氣,一時昏昏然在原地晃了兩晃。而他的同伴,早就愣怔在了原地一動也不動。
茶樓里,說書先生早就不在位置上了,他擠到了窗口,和一眾圍觀群眾一起朝著窗外伸長了脖子,目不轉睛地看著這一條他從未欣賞過的死人巷,手里的醒木在他目瞪口呆的同時已經掉進了敞開的棺材里。
棺材里,承接住醒木的那個就快要死的人愣愣地望著天上連成一道長城的人頭,不知發生了何事。
平日無人問津的湮巷狹窄而凄涼,店鋪里的各種物件從里堆到了外。門口凌亂擺著紙人紙馬紙錢,風一吹,白色的紙幣到處飛灑,豎立的旗幡飄蕩搖晃,掛銅鈴者發出叮鈴哐啷的亂響。
就在這一片到處舉喪的素麻白中,一個身穿白衣白袍的男子從巷口徐徐而來,他披著一件金絲繡紋的斗篷,兜帽蓋住了半張臉。
其身后,尾隨著十幾個一樣穿著白衣的人,雙手抱在胸口,十分虔誠的模樣。
那男子一直往前,直至那口敞開的棺材,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席地坐了下來,喚出寶琴。眾信徒團團將他圍了起來,手拉手作圈,一一跪倒,匍匐在地面上。
琴音,從那男子的頭頂化作了一縷白煙,飄進了棺材。
突然,一道耀眼的金光彌漫,少頃消逝之后,棺中的男子模樣大變。他依舊穿著那身襤褸的衣裳,但皮膚的瘡口完沒有了,臉上、身上光潔如新。
更驚人的是,他早已萎縮的腿也完康健了。
眾人早已經看呆了,棺材里的人也驚奇地發現了自己的變化,胡亂摸了一通之后,從里面爬了出來,朝著那白衣男子大喊:“扶麟仙尊,扶麟仙尊!”
那白衣男子早已背身離去。他只是走著,但無論身后的那個人如何追逐,都始終離他很遠很遠,好似身前的人不過是一個幻影。
趙耿始終留有三分警惕,眼看那人離開,重重地在于忠胳膊上拍打了一下,“快跟上!”說罷,拖著他出了好問茶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