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上,善男信女,絡繹不絕。
賣香燭元寶的小販搖著撥浪鼓在吆喝,賣冰石花凍的老阿爺和咬著玉米棒的孩童,才掀開蒸籠里熱騰騰的餡兒糕點,大嬸手挎菜籃子攜著媳婦心中默默祈求早生貴子。
心懷虔誠的香客甚至從千里之外慕名而來,三步一拜上山祈福還愿。他們人中很多每年都來,每次都不厭倦,仿佛如初見般真摯。
木一連看到前面路上三個挑擔老翁肌膚黝黑,坐在石階邊喘著粗氣,肩上挑著兩擔磚瓦。常年勞作導致他們的雙手很粗糙,疊滿厚厚的繭子。
“菩薩,給口飯吃,給口飯吃”他們朝過往的信眾念叨著,一些善心人把干糧和財物放在他們的擔筐里。
挑山是養家糊口的活計,他們不想把辛苦賺來的錢花費在一日三餐上,
“蹬蹬噔”,一個小販湊近“小姑娘買個撥浪鼓嘛?”
有人打斷了木一連的視野,她搖搖頭,繼續上前走,再踏上幾節石階,就快到了。
“上善,這里好熱鬧啊。”木一連微微喘了幾口氣“小時候我聽阿爹說過圣尋廟香火旺,但一直沒來過這里。”
“千年以來,岱岳一直以翊圣神君廟為名。久經戰火香火依然鼎盛”上善抬頭看著頭頂的山門,一臉輕松。
“是嗎到了”
圣尋廟的山門,美如畫。
千年歲月在這座廟宇的每一個角落鐫刻下了它古老的氣息。
大殿幽暗光線,放在高處的神君像仿佛發出黃金的微光。神像的造型眉目深遠,面容雋永。也許是因為古代的人心更沉靜,對信仰虔誠,才能造出的神像才美。
即便如此,木一連腦海中浮現出翊圣阿兄的樣貌,神像也不及翊圣阿兄神態的十分之一。
木一連跟著上善穿過大殿邊回廊進了一處別院,南邊一排廂房。院子正中間一個大水缸,有大半個人高,水面上浮著大小不一的幾片荷葉。
北面臺階兩處放滿了大大小小的花盆,種滿了各種植物,東西北方的門窗大開著,白粉墻紅柱子。
院內一間客堂內隱約傳來女子斷斷續續得哭泣聲。
“相公月前被天雷劈中命懸一線,此時尚有一口氣。我求遍名醫,都說讓我早被后事我知云覆山圣尋廟靈驗,從千里外趕來只求參公慈悲為懷,救救我家相公啊!”
木一連頭腦蛋往里一探,看到一個落魄美婦,穿著一身綢緞印花大襖,癱坐地上,一雙杏眼哭得紅腫,精神似乎略微失常,抓著老者的褲腳苦苦哀求。
“令夫家業置賣假藥。初覺得積攢了一些家業,但殊不知冥冥之中,橫禍自來,或子孫非理破蕩,致有遭天火、被雷震者。因果不爽!”
開口的是客堂長案后的一位老者,年紀有七旬以上,古面龐眉、鶴發童顏。
上善湊到木一連的耳邊,輕聲告訴她這位就是廟里管事的參同爺爺。
美婦頹然哆嗦著身子,低聲囔囔道“報應昭昭,世間造惡之人無數,為何偏偏是我相公。”說著捶胸頓足道“參公仙術,為何不救救我相公!
老者眼皮一掀,冷淡得嘆聲道“神通怎及業力,令夫罪業深重。應當虔心懺悔,將功補過!”
“相公賣假藥,是為了求得生存,買藥者也是為了求生!相公欲養家活口,何罪之有?何須懺悔!”女子聲音突然陡然拔高,歇斯底里“圣尋廟也不過如此!”跌跌撞撞得跑了出去。
“如此愚鈍!萬物人命最重,無故被假藥禍害,家人其痛何窮?”老者語氣云淡風輕,話卻毫不留情。
“”
“參同爺爺好”,站在門外的上善走進客堂,向前輕輕做了一揖,舉止清澈純然。
誰能想到他的真身是顆蘿卜呢。
一旁的木一連也有樣學樣,規規矩矩得站好,清了清嗓子“參同